明日若能拿下镜月城,西鎏军此役便成功了一半,那他此行才有意义。
便想着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养精蓄锐时,一阵隐约的悠扬笛声从远处飘了过来。
那笛声清脆悦耳,随风隐隐飘来,曲调沉缓,带着莫名动人的伤感。
若水循声望去,在夜色下目力极佳的他,很快便看到远处一片小山坡上坐着一个水蓝色的影子。
月光为那道影子抹上了一层模糊的光影,使那人看起来更显落寞,若水好管闲事的性子又犯了,提起一口真气,发足朝那山坡奔了过去。
「伊兄,你抢了我的营帐,怎么不去睡觉却在此赏月吹笛?」一口气跑到伊云身边,若水朝他眨了眨眼睛,笑着问道。
他知道伊云心里有事,可这种时候若还一本正经地问话,那气氛就真的太过压抑了,他特地过来,可不是来增加伊云的烦闷的。
伊云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见了若水便放下了笛子,神色却实在是高兴不起来,「你还不睡。」
若水扬起眉梢继续笑,凤眸里盛着月光,明亮得很,「听到如此优美的笛声,怎还睡得着?」
说完,他一跃上了大石,盘腿在伊云身边坐了下来,一副打算继续听这优美笛声的样子。
第十章
伊云轻笑着摇了摇头,长笛往若水腿上轻轻一敲,「你小子,调侃我。」
若水耸了耸肩,抬起头朝遥远的天幕看了一眼,想起白天曾思考过的问题,侧目看着伊云问:「伊兄,你心中压抑得太多,会不会觉得很累?」
这话让伊云失神了一瞬,但随即他便又扬起淡淡的笑容,答话道:「还好。」
若水便将手撑在身后,整个人放松了坐在大石块上,叹了口气说:「你的笛声虽然非常优美,但是优美中却带着破碎,这样也算还好吗?」
伊云略有些诧异地挑起了眉,看着他的侧脸问:「原来你还懂音律?」
这次,若水把目光从天幕转到了伊云的脸上,嘿嘿笑着说:「不是懂,是精通。」
听起来有些乖张的话,却让伊云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这小子,似乎当真有种能走进人心的魔力。
「伊兄,我师父从小就夸我特别会安慰人,你要不要试试?」
「你这算不算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哈哈,我这是毛遂自荐,心中有谱。」
这话让伊云彻底无语,摇着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半晌才说:「好,我就看看你安慰人的本事有多大。」
若水满足地点了点头,两手朝伊云抱了抱拳,「洗耳恭听。」
伊云微微扯了扯嘴角,用很平静的语气开始叙述:「我要说的,是关于我和席青的事,也许北席青南伊云的名号,江湖上人人知晓,但是却没有几个人知道,我们之间感情的事。」
此话一出,若水心中顿时漏跳一拍,他忍不住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似乎是真的,伊云那满屋子的青色,果然是和席青有关。
他们之间的感情,看来绝非友情那么简单,可是,男子与男子,这似乎确实有些出格。
伊云并没有等若水的回应,顿了顿,很快便继续说了下去,「我和席青都是少年成名,十年前,我们一同参加武林盟主大会,我的斩情剑和他的挥情刀其实是出自同一本失传已久的武林秘笈,当年那秘笈被分成两半,分别保存在我们的师父手里。那次大会上,我与席青比武,最后不分胜负,北席青南伊云的说法,也便是那时候开始流传的。
那年我们都只有十六岁,正是少年心性最耐不了静的时候,所以武林大会结束后,便以要分个胜负为由,结伴着闯荡江湖去了,却没想到,这一路游山玩水,纵情江湖,到后来,便有了感情。」
伊云似是陷入了回忆,目光怔怔落在远处不知道的哪一点上,声音轻而飘渺,淡淡的仿佛可以随风吹散。
若水静静听着,脑海中似乎也可以想像出十六岁的少年一起闯荡江湖的情景。
初生之犊不畏虎,他们当年一定一起风光快活过,所以才会在那些朝夕相处的时光中,对彼此产生了感情。
「我们这一闯便闯了八年,八年朝夕,都在一起,一路上我们结识了不少朋友,也参与了不少江湖恩怨,做了许多行侠仗义的好事,呵呵,席青那家伙最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所以这八年来,北席青南伊云的名号也越来越响,那年年初,他师父突然病重,把他召了回去,我们本来说好等到年中的武林盟主大会上再见,结果,那家伙一去不回,再也没来见我。」说到这里,伊云自嘲地笑了笑。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长笛,那笛子看上去已经颇旧了,尾部挂着一块小小的玉佩,玉佩上吊着的流苏都快秃了。
若水还是没接话,只一脸殷切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一开始以为他出了事,紧张地连夜赶到北方去找他,结果他好好地在家里,还跟我说以后都不想和我再见面了。从那以后,他真的再也没有出来跑过江湖,北席青的名号也就渐渐被人们淡忘了。
我不知他为何突然做了那样的决定,我很生气,骂了他一顿后回了家。那之后不久,我师父便因病去世了,我从小便是孤儿,是师父把我养大,所以在他去世之后,我突然觉得这世上再也没了我可以依靠的人。我很孤单,也很绝望,我又去找了席青一次,却没想到,他居然对我闭门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