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爸爸望着儿子,额头饱满,举止稳重,真是长大了,一时眼热,急急转过头去,再抽了口烟。
「儿子,我们一起往前走吧。」
「嗯。」他仰望天空,妈妈也一定希望我们这样。
妈妈,我会带着你给我的一切,一起活下去。
他和安湛离开临江,离开他的故乡,安湛一直握着他手,开车时也没放开。
小谢感受手间传来的丝丝暖意,突然说:「要不,去南京吧。」
安湛没说话,将车停到路边,掏出电话就打:「我回来,对,会带个朋友。」
他回头看向小谢:「我们家两个人,你要想好。」
「是你拐带我,我怕什么。」小谢懒懒往后一仰,眼睛笑得眯眯的。
夏老师两夫妇退休后住进了安湛给买的三居室,靠近地铁口,闹中取静景,还不错。
安湛在楼下摁铃,再和小谢一起乘电梯上去。
「真不紧张?」男人又问。
「你紧张吧?」
出了电梯,门虚掩着,两人换了鞋,安湛对着里面喊:「夏老师,你儿子回来了。」
就听着一声叹,一个烫着卷发,打扮很入时的老阿姨先忍不住到玄关探个头。
小谢一看,原来安湛这么像他妈妈。连打扮都一样的风格。
「伯母,您好。」
安妈妈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微不可见点点头,就又缩回去。
安湛扬了扬眉毛,大剌剌地进屋,手里还不忘牵着小谢的手。
谢灵运把手拍开,先进去,一看,夏老师在沙发上正襟危坐,拭目以待,神情严肃。他笑着喊了声:「夏老师,你还记得我吗?」
夏老师眼一眯:「谢、谢灵运啊!小谢!」
「夏老师好多年没见您了,您可一点都没变,可精神呢!」
安湛妈妈更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看儿子,再看看老伴儿,这年轻人难道不是儿子的那个啥,就是一般朋友?怪不得没长得奇形怪状的。
「小伙子也不错,现在哪里高就?出国了吧?」
「没,就在上海,生物公司。」
夏老师眼神有点沉,瞥向安湛,自从知道这个儿子是……的时候,他就回想到N大的那个小谢,也就看他一直在儿子那套小房子里进进出出。
不过,这谢灵运那时候还小着呢,怕是自己儿子把人家给带坏了吧。
怀了这样的想法,夏老师越发仔细地关注这个年轻人,很精神,很英俊,倒是一点看不出女气,也没有忸怩阴沉。
老人对同性恋的看法实在是好不了。他也是多年的新闻工作者,也算做过边缘人群的节目,对那个特殊人群他还是有所了解的。但是,那年,那个自称是儿子男朋友的家伙自说自话找上门来,口口声声求他们夫妻同意他和安湛相好。
那人也年轻,长得也周正,家里又有些背景,可性格太阴沉,太偏执,都结了婚又闹什么闹呢!何况自家儿子又不喜欢他。他们两夫妇商量着还不敢闹大,只能安抚为主。
夏老师总是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轻忽安湛的教育,对他太放纵,怎么就那么混,搞上了那个玩意儿。可是气也来不及,儿子早就独立成人,什么事儿都不用他们操心。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看着那孩子消沉抑郁了大半年,人瘦了两大圈,心里倒又不是滋味来,特别是老伴儿,整天价唉声叹气。
他没奈何还去找了安湛的发小黄春,结果人家一问三不知。
但是,似乎儿子也不愿和那个半疯子来往,那又为什么消沉成那样子,他们把安湛拘在家里,他整夜整夜抽烟,要么上网打游戏,要么接活干通宵,沉默寡言,整个人像是掉了魂儿似的。
夏老师也是过来人,怎么看不出来,那不就是失恋嘛,可不是那个疯子又是谁?
而且退一万步讲,一个堂堂男儿汉,无论是为男人还是女人吧,为个感情的事情怎么就能这样糟蹋自己?
有次给他谈心逼急了,老父亲平生第一次抽了儿子一耳光,要把他给打醒了。结果那年年底,儿子上了去美国的飞机,在外混了两三年回国就定居上海。
父母和儿子之间也算有了默契,彼此都对那个敏感话题闭口不谈,可眼见着朋友故旧都抱上了孙子孙女,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特别是怕那个混球在上海一个人乱来,万一弄上了那个A字头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