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感情,对于生活他何尝不矛盾困惑,对所学专业不能十分投人,他喜欢文字,在校刊混得也不错,但他写着的却并不是他最想写的。可他要写什么?真的去努力成为一位作家?也许也欠了禀赋、勤奋和阅历吧?他也想背着行囊遍世界地转,到每个地方去见识风情、认识朋友,过那种奔放、自由、有质感的生活,可能够么?
他如今必须在这所院校里努力地学生化,分子遗传,微生物,一天一天很快很快地耗费自己的青春,等待。
他有些羡慕Jack,虽然活得不长,却燃烧过。
You’regonnadieifyoudon'tbreakfree,Maybenotrightawaybecauseyou'restrong.……SoonerandlaterthatIloveaboutyou.Rose,thatfire'sgonnaburnout……
这是很久后他看原版时听到原话。
这些想法,他都悄悄放在心里,他很少和经常在一起的安湛提及。和安湛一起,似乎困惑、躁动都会不翼而飞,什么都不必操心。
唯一一次提到未来,安湛轻描淡写说,赚钱,移民,四十岁退休,环游世界。
那话从安湛嘴里说来,似乎就变得可信,可以完成。其实那家伙不过二十六岁啊!
看电影时,小谢还想不了这些,他沉浸在剧情里,安湛还是话多,悄悄问他:「那妞怎么样?」
小谢不吭声。
「皮肤不错,身材……嗯……也算好,喜欢吧?」
Jack给心爱的女孩儿画像,当然电影是删节了那个画面,不过小谢喜欢骨感轻灵高挑的姑娘,对这个丰腆型的实在不来电。
「你转移视线吧?是不是想反过来,男的脱光了给画画你才乐呢!哼……」
安湛真还给堵得说不出话,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而且还只对自己这么。不过,说实话,这男主角的额头、眼睛都和小灵有几分像。
「我给你画吧,嗯?」
小谢给他个白眼,可黑黯黯的,谁能瞧见这白眼啊,安湛伸出手就把他腰给搂住,虽然影院人不多,小谢还是浑身一紧张——
「喂!看电影呢!」
「我在看啊,你也看,嗯?乖。」哄小孩似的。
小谢是晓得他越说越来劲的人,切一声,就随他便了,看电影要紧,才没工夫跟他瞎搅和!
安湛对这电影着实不感兴趣,也就到最后小感叹了一声,可身边那小子竟然还真掉了两行泪,啧啧,果然是个情种,挖到宝了。
他凑过去:「要是我们也在船上,我比他表现还好,真的。」
小谢轻声说:「很难,因为这种机会太难得,一般人,哪有那么多生死诀别救来救去的机会。证明爱情永恒也需要机缘……」
比如他就无法证明他的真爱,会珍惜一辈子的真爱。谁有这种机会他倒很想争取呢。
安湛一时有些怔然,他下意识觉得小谢是在怅惘着依然逝去的初恋……他摸了摸他的头,很想说,其实不用证明,一个人爱不爱自己会不晓得么,不是没机会证明,是别人不需要这份证明罢。转而,他心里自嘲,不知道这家伙想不想要自己的证明。
「你捣什么乱,真是!」可刚说着,电影也结束了。
走出影院时,好些个女孩子都红着眼睛,小谢倒有些不好意思,靠,自己怎么会哭呢?看安湛毫无所谓的样子,问:「一点也没感觉吗?」
「嗯……拍的还行,可也就还行吧。」安湛笑眯眯,「放心,没人瞧得出你哭过。」
哼,小谢扭过头。
安湛去拉他的手:「我保证不跟别人讲你看电影看哭了!」
小谢拿他没办法,这人说他神经粗吧,有时候心细如发,对自己真是好得很,比起自己做情人那会儿可称职多了。可真说他敏感,有时候他又理性得让人觉得冷血。
「好了好了,回去吃酱鸭吧。」安湛扯着他一起回家。
这天晚上,小谢去厨房拿了剩下的酱鸭回到沙发时,安湛也只是像前两个月争取来的那样,把他安置在自己腿上,抱着他,看他啃鸭骨头,看电视,顺便闻着他头发间的味道,吃点豆腐。
小谢起先是怎么也不答应这样的坐姿,成什么模样,跟个刚谈恋爱的小姑娘一样,坐男人腿上,还给抱着,想着就头皮发麻,就算他跟林颜颜你侬我侬时,他好像也只是从后面抱她说说话,偷偷亲她。
如果让她坐自己膝盖上,怎么想怎么不可能吧?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给那家伙得逞了,这地方只有单人沙发,看电脑放的碟片,离得远看不清,坐沙发上,把荧屏转个方向,那就正好。
老家伙大概用的就是这借口吧?小谢在人肉沙发上跳了跳,试了下弹力。
「有点咸……我去倒水。」
安湛没放他起来:「白水配酱鸭?太扯了,要不来点酒,啤酒喝完了,这儿还有瓶白兰地。上礼拜从我爸那儿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