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湛一时也没闹明白这个小朋友的心思,打了好几通电话才恍然大悟。
他在电话里轻声地很认真地讲:「小灵,听说过这句话没?偷情比恋爱刺激。」
「滚!」小谢笑骂着挂上电话。
他和老安在恋爱吗?某种意义上讲,他们的亲密程度已经超过了他和林颜颜,但是只是肢体上的亲密,精神层面呢?小谢抿抿嘴唇,他不打算深思这个问题。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做。
接着的一个星期,他到其他宿舍打听了各种情况,接受了若干建议,列了长长的单子,详细写了需要准备的各种物品。临出发前的周五,他又再三跟邹敏毓敲定时间,叫上师大女生的主意都拜黄春学长所赐,自从这家伙知道小谢和邹敏毓是同乡,就动上了心思。
周六一早,安湛看到小谢的单子时,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大鸭蛋。
足足有两页,满是蝇头小楷,从葱姜盐醋到肥羊肉、贡丸、竹轮,从扑克牌到湿巾纸,从电筒到调羹,从冬衣到换洗纸内裤,从吸管、一次性杯到饮料、啤酒,从牙签到打火机,从铁锅到雨披……而且每样都列了品牌和大致价位;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最后一项——老母鸡一只。
安湛看得头发晕,刚想问:「这是搬家还是郊游啊?」抬头便看到小谢一脸的期待,忙摸了摸他头:「你小子,挺有经验的嘛!」
小谢粲然一笑,拉着他就去附近的苏果大采购:「时间很紧的。」他看了看表,「我们一小时要搞定。」
安湛首次见识了小谢同学的行动力,一小时,用了四百多块钱,买了所有的东西,他们两个大男人都拿不动,只能等在苏果门前,让黄春过来帮忙。小谢则去原来约定的地址接师大的几个女生。
安湛看着周末人群里跳着跑的小谢,再看看脚下一大堆东西,突然想,这么个少年,可爱迷人,仔细周到,细腻敏感,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还写一手好文章……幸亏还欠了些历练,那个女孩子竟然放了手,否则,哪轮得到自己?以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迷恋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单子,越发觉得自己眼光独到,这家伙跟自己连平时习性上都是互补型的!
早上九点半,一伙人聚集完毕,邹敏毓带了同宿舍的三个小姑娘,黄春带了个H大一年级的表弟,正好四男四女,从鼓楼出发,坐班车直放珍珠泉。
到车上,黄春就跟几个小女生聊起来,他的小表弟长得倒很清秀,只有点内向,戴了耳麦不说话。安湛和小谢同坐,安湛周五睡得晚,一大早起来,这会儿哈欠连天,正好靠着小谢肩膀呼呼大睡,小谢下意识觉得不自在,转念又想,可干万别此地无银三百两。
「喂,夏令营,你看不出嘛,这些东西都是你备下的啊!这么细心……」邹敏毓操着一口临江方言,跟坐在前面的小谢说。
她和几个室友也带了很多东西,却没料想这个谢小弟准备比她们周全多了。她是少数几个知道林颜颜和小谢分手原因的人,这时便有些疑惑,眼前分明就是个顾家男人呢,难道比那个延安人还没安全感?
小谢很不喜欢别人叫他这个古旧的绰号,再加上除了林颜颜,他和邹敏毓完全没有瓜葛嘛,于是淡淡应了声,便不多话。
不过邹敏毓是真拿他当小弟,反而又说:「你把我们叫出来的,多跟着说说话啦。」又放低声音,「要不是看在你面上,我同学可不会来的。你那个学长呀……」
「怎么?」小谢还是被引出好奇。
更低的声音:「他已经追了我们宿舍三个人了。」
呃。
「现在来的是没被他追的那三个。」
「有没追你?」
小谢想到走敏敏年前刚分手,但看她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直想发笑。果然是林颜颜的朋友呢,她大概知道很多吧?
正想着的时候,手突然被另只手紧紧握住,是酣睡的安湛,紧闭双眼,手却越握越紧
安湛有点后悔了,应该和他一个人出来的。
「喂,集体活动了,两小同学别讲方言。」安湛对聊天的两个人说。
「你又不是听不懂。」小谢轻声嘀咕,这家伙在上海呆了四年,不会说也能听嘛,临江话和上海话相差无几。
「喂喂喂,安湛你们那边说什么呢,别脱离集体!」黄春在车后边儿嚷嚷,车上其他乘客侧目以对。
安湛知道他这「人来疯」脾气,不过他确实不想小谢和那个小姑娘多接触,于是回头,懒洋洋地:「师大的几位同学,黄春跟大家都挺熟的了,知道他绰号叫什么?」
「喂!安湛!」黄春急了。
邹敏毓和其他几个小姑娘见黄春急得那副模样,越发感兴趣,直催安湛。
安湛瞄了眼黄春,一脸坏笑:「话说当年啊……」
黄春更急,直接从后面跑到安湛这边,要堵他嘴。
小谢看他们老大的人还在学弟学妹面前瞎闹腾,心里倒有点感慨了,这两个家伙虽然不是同学,不过同岁,父母又相识,从穿开档裤时就认识,交情实在深厚无比。倒是自己,身边真是缺了这样的朋友。
其实这倒是小谢想多了,他把安湛和黄春之间的友情高看了,这和他理解中的那种换命交情,知己是相差甚远的。安湛这个人的情商不错,他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他在某种程度上也信任黄春,但是说到知己,这个世上,只有他自己最知己。
「他叫弹簧。」
两个人还在闹呢,一直沉默不语的黄春他表弟突然冒出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