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当他被烈彰宏和寒鸦误解的时候,他很想告诉他们自己的苦衷,但他每一次试图解释的时候,都被烈彰宏的讥讽冷嗤打断。几次之後,他早已放弃,没有解释的勇气和力气。
反正事实也的确如此,当他提出前往烈剑山庄借《土部经》交给沈万千时,除了想救寒鸦之外,的确还有一部分不可告人的私心──那就是为了进入沈万千藏身的墓穴,夺得《木部经》,再用《木部经》从聂思寻口中交换十五年前孟家堡的秘密。
就算寒鸦和烈彰宏因为这件事而记恨他,他也无话可说。
反正做任何事情都要为之付出代价,而自己为了知道真相,就必须付出童年好友对自己的信任。
这时聂思寻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很痛苦吧?」
贺兰舟冷笑道:「这就是你的目的吗?你能得到什麽好处?」
「好处就是对你失望透顶的烈彰宏,绝不会让你再踏入烈剑山庄一步,这样,你除了投靠我以外,就没有别的选择。而我,应该也已说过,你是我看中的人,未来也还有很多用得著你帮忙的地方,我希望我们可以建立起更加长久而又稳定的关系,仅此而已。」
贺兰舟讽刺道:「呵呵,看来你想得倒是很长远。但是与其做那麽长远的考虑,不如先想想怎麽从这个墓穴出去,不然你的那些宏伟计画,就只有等下了阴曹地府才能实现了。」
「其实想要出去也不是没有办法……」聂思寻露出含意深邃的笑容。
「什麽办法?」贺兰舟压低双眉,认真起来。
「但是必须有人帮忙。」聂思寻故意不把话说完。
不远处的烈彰宏挑衅地嚷了起来:「哼,你有什麽办法,不过只是故作高深而已吧!」
聂思寻回应道:「少庄主不必著急,我并不需要『你』帮忙。」
贺兰舟压低声音问道:「到底是什麽方法?」
事到如今,任何方法他都愿意豁出性命尝试,只要能从这里出去。
但是很遗憾,聂思寻也不需要他的帮忙。
只见聂思寻微微转头,向黑暗之中另一方的寒鸦望去,说道:「我一路尾随你们,也听到不少你们的谈话,所以知道从这里出去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至少练成《五部经书》的其中四本,靠内力打通沙壁。
「本来这里有个已经练成四本经书的高手存在,然而他却不幸被人封了穴道,纵使身怀过人本领,也无法施展,面临活活被困死於此的悲惨命运……」
「你到底想说什麽?」寒鸦沈声打断聂思寻略带讥损的话,他对聂思寻没有任何好感。
聂思寻笑了起来,说:「其实我只想提醒你,我也是一个练过《五部经书》的人,虽然只练了水土两本。但如果有你帮忙,背出另外两本经书秘笈,我相信不用三天,我就可以为大家打通沙壁。虽然你没有看过《土部经》,但是《金部经》和《木部经》的内容,应该还记得吧?」
他故意说成是「为大家」,就是希望拉拢烈彰宏和寒鸦。
但寒鸦却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聂思寻道:「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相信我;二,就是死在这里。」
寒鸦想也没想就答道:「那我宁愿死。」
聂思寻阴狠地笑道:「很好,我希望你被饿上三四天以後,依然如此有骨气。」
虽然现在聂思寻手上就握著《土部经》和《木部经》两本经书,但由於地道光线实在太暗,根本无法看清经书上细小的文字,所以就算他经书在手,也不得不求助於寒鸦的力量。遗憾的是,对聂思寻厌恶至极的寒鸦,根本不可能乖乖与他合作。
看来这将会发展成一场持久战……
聂思寻和寒鸦之间,比赛谁的毅力更加持久。
「滴答」一声,一滴水珠从头顶滴落。
贺兰舟仰起头,凭感觉拼命感受著水珠滴下的方向。
当乾裂的嘴唇被这冰冷的水珠浸润的时候,他恍惚徘徊在鬼门关外的意识,才终於被拉回现实──总算是又活过来了。
已经记不清过了多少天……
地道里没有阳光,没有食物,不知道时间流逝,不知道昼夜更替。
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寒鸦向聂思寻妥协。
不然等待他们的,就将是被饿死的命运。
「你还没死吧?」黑暗中传来聂思寻虚弱的声音:「已经十天了,连我都已濒临极限,如果你还不把经书背出来,只怕你我四人都只有死路一条。难道你就甘心死在这里吗?」
聂思寻不知用什麽方法计算著时间的流逝,他清楚地知道今天就是第十天,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如果再这样耗下去,只怕寒鸦背出经书,聂思寻也没有力气修炼了。
黑暗的另一头,传来寒鸦虚弱但却倔强的声音:「我还没死,并且绝不会比你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