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不是无聊至极了,就是疯了。
宿清真是觉得自己太了解这君主。
知道宿清其实是担忧自己,子书千雨也不调笑,敛了敛脸上的笑,柔著那天籁般的声音,说道:“当今天下,我欠他太多了,既然还不了他最想得到的,那就还我力所能及的。”
即便是政治动荡,全国不安那又怎样?
如果没有他,现在的月国必定不是千宇,必定不是如今的千宇!
闻此言,旁的人不知晓,宿清却是清楚。他为那个虽然少年封侯却也可怜的男人而同情,没办法在此事上插话。
只是,身为朋友,他总还是要劝解一句:“千雨,许,这天下对你而言,远不及他来得重要。但我希望你能量力而为,莫要勉强自己。”
“嗯!我知道。”子书千雨回视眼里全是担忧的宿清,浅浅地笑了笑,他明白眼前的此人,是真心关怀自己。这人,总会在一些小细节上,给予自己那份也许绵薄,却很实在且不可多得的温暖。
他的笑,是带著极强的杀伤力的,虽然本人半分都未留意到,可宿清的脸已经有些微抽。在无法察觉的地方,攥紧了拳头,似乎在抑制什麽。
御书房里的气氛有些诡异,微妙得让人错乱。好在这时,雅蝶重新又入内,端来给子书千雨止疼的参汤,打破这层微妙的诡异。
宿清头一转,不愿在这个时候去看那张脸,说了一句:“臣告退了。”便转身离开御书房。
雅蝶看看离去如风一般的背影,又看看坐在御书前,依然是一脸淡然的陛下,什麽也没说,便退到其边上,熟练地为其研磨。
子书千雨握著笔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未有沾墨便放下笔,难得不需要雅蝶在一旁努力劝解,主动饮用起来。
只是,连研墨的雅蝶都看得出来,他的心不在焉。也不知过了许久,才愣愣地放下半分未动的碗,不清不楚地自问了一旬:“朕如此,也许是害了他……”
也许,该让他清醒过来,远离这种纷争困扰……
默默候在一边研墨的雅蝶一愣,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的主子。她总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最能体会这自己一手看大的主子,可是最近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根本不懂他。
微垂了首,雅蝶手中的活继续著,嘴里挤出一句:“陛下因何不让雅蝶处理此事?”如果交由她来处理,她会做得果断彻底地连根拔起,绝不留任何後患。
而在想事的子书千雨似乎早就料到,身为自己心腹一般存在的雅蝶,定会如此这般询问,一点也不惊讶,平静地回了句:“雅蝶留在朕身边就好,莫要寒梅染了豔色。”
雅蝶一愣,眼里发酸,心里发疼。
自己哪里还是冬雪里的白梅?
尽管知道自己根本不配,可雅蝶心酸之馀,还是有些高兴的。高兴自己至少在主子面前,仍能是那一株不染寒梅。
“……雅蝶,知道了。”只要主子不喜欢,她就不去做。
听到雅蝶有些微哽的声音,子书千雨稍侧抬了首,对著那风韵雅豔的雅蝶浅浅地笑了,“雅蝶不仅是朕的乳娘,亦是朕重要的人。”所以,只要她陪在自己身边即可,那些肮脏丑陋之事,就由自己去做吧!
雅蝶是知道的,知道自己在主子心里的地位,即便因为那侯爷的出现使得自己有些被冷落,却一直都是很重要的存在的。也是知道了,她才一度容忍那个根本配不上自己如此完美主子的那男人,三天两头围绕在主子身边,抢了原本属於自己的位置。
这位主子不笑都美得不像话,如今一笑真是美得叫人心神荡漾不止。
微红著脸,雅蝶发自内心地笑了,“陛下还是莫要对著雅蝶笑了,不然这天下人都得妒忌死雅蝶了。”
难得一向冷豔的雅蝶会取笑,子书千雨脸上的笑容不减反而染了几分戏谑,倒也不说其他,就顺著回了一句:“那得真有千千万万的妒忌心才行啊!”
“那是,也好在旁的人不知,雅蝶可算幸免,才不像侯爷大人,可已经众矢之的……了。”说到最好,雅蝶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脸色变了变之後,又恢复原来娇豔却恭敬的模样。
知道雅蝶因何说得即兴却忽然变色,子书千雨也不点破,含著笑没再说什麽。
可他,却是误会了雅蝶话中之意,想到别处去。心中的愧疚也只能有增无减,无法安心。
一想起那个男人,子书千雨便是放下汤盅,近日自己忙,那个男人好像也有事忙,都不过来找他了。
“是了,都知道旭尧近来忙些什麽吗?”想起那个男人,子书千雨便寻问了。
雅蝶是御官,所以这些事她总得是最先知晓的一个,线问,答得也快:“禀陛下,侯爷这几日不在帝都。”
“嗯?不在?”
雅蝶作了个荐,回道:“的确是不在,只知道是离都了,并不清楚上哪儿去了。”
听到这里,子书千雨微微蹙了蹙眉,这答案似乎叫他有些意外,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黄商也跟著去了吗?”
“是跟了去了,而且也只带著黄大人一人,并未有带其他随从。”雅蝶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