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千雨远远就闻到了他的气味,听闻他开口,恬淡了脸,点点首,“好很多了,有劳侯爷挂心了。”
如此疏远,叫赫连旭尧有了些受伤。虽然知道自己是刚出现的‘陌生人’怎可敌得过照看了他十多年的奶娘?可心里就是很不是滋味,他甚至想直接收舍了那叫雅蝶的女人,而後自己取而代之。
可,也只是想想。他不想看到眼前这人脸上有一丝的难过。
“我把雅蝶从死牢里带了出来。”他不是在邀功,只是告诉子书千雨,他这麽做了而已。
“嗯,谢谢你。”子书千雨脸上带著客气的感激。
微垂了眼,赫连旭尧声音有些僵硬,“你跟我,不必客气的。”只要是为了你的事,我可以上刀山下火海。这话,他埋葬在了心底最深处,说不出来,说不得出来。
子书千雨微微一愣,随即还是那样淡淡的,浅浅的,浅到几不可见的笑容,“侯爷的恩,我定是记住一生的。”说著,又坐回了椅子上,熟练地从边上的石桌上拿起茶壶与茶杯,斟了一杯,不是很满,所以没有溢出来,抬起递给赫连旭尧,“如果不忙,可愿多聊几句?”
这是头一次,子书千雨出言留人。心中何止澎湃,赫连旭尧觉得自己高兴得很,一个不稳,险些滑倒,好在边上就是石凳。
“不、不忙,挺闲的,挺闲的。”他应得有些不自然。
“嗯。”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他细细地品尝了起来,在傍人看来,他就是在品著一份上上等的茗茶,香醇,美味。
赫连旭尧就这麽认为的,所以他也跟著品起来,过後他微微地蹙了下俊眉,觉得这只是非常普通的茶,甚至还不如他家里最廉价的。
放下杯,子书千雨等不到对方先口便,不得已,才张了张嘴,问道:“外头,是什麽一情况了?”活著的亲王当中,谁最想做皇帝,谁最有能力,谁最毒辣无情……这些他并不想知道,却又不得不清楚地记著。
揉著手中喝剩的空杯,眼里多了份犀利,“外头与宫中一般,表面平静,暗里狂风怒潮,波涛汹涌。”
“嗯,可想而知。”子书千雨淡淡地附和。
“目前,朝中分成了四派,第一派便是礼亲王,子书宏礼,他有礼哈拉族做为後盾,实力十分牢固;第二派是子书宏佑,佑亲王,虽然他性格柔弱善良,却有个心如蛇蝎的母妃,又有母舅国师一脉的支持,实力也不容小视;第三派便是你的三哥,祉亲王,就是他把你关入大牢的,这人圆滑老练,不好对付;最後一派就是你了,你无背景无势力,本是不足为患的,只是我赫连一族参上一脚,势头就不对了。”
“……明白了。”完听之後,子书千雨只是轻轻地回了三个字,并不做多疑问。本该,问问他,这麽多亲王当中,因何就挑中了自己这个最无权无势的?还是才因如此,更能好好地控制?这些,他问不出口,亦不愿问出口。
“都虎视眈眈,所以,这条路并不好走,我也只想问你一句,若半道实在撑不下去,你可还会继续吗?”赫连旭尧冷凛了一张俊脸,问得彻底。
抬起了那双清澈却无焦点的眼,子书千雨缓缓地答道:“做不到之事,我不会给你承诺。”
一愣,赫连旭尧忽然笑了,笑得很大声,连屋里的雅蝶都听到了,急急出到屋门处,看到只是这侯爷一人在大笑,而她的小主子还安然地坐在椅子上,悠然地品著茶,才安心地折回屋里。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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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章:雅蝶去留心意
赫连旭尧没多待,留了些话便离开了。
雅蝶把自己的一手好茶端了出来,为子书千雨送上,把原先的撤走了,再出现时,仍如以往那般很安静地立在一边,不打扰她的小主子。只是,以往都特别安静的小主子,有些静不下来,至少坐了半刻锺,他便换了三个姿势,他从前,可是坐两个时辰都不动一下也是有的。
“王爷,是否是旧伤口不太舒服?”终是忍不住,雅蝶开了口,颇担心的口吻。从前小时候,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检查那小小幼儿的金体,可如今他已长成了玉树临风的男儿,自己再不放心也不能逾越了规矩,只能在心底干著急。
伸出那白皙修长的手,优雅缓慢地端起了桌面上的玉杯,那叫青琼,把纤纤玉指衬托得更是盈柔。“雅蝶身上可是有伤?”他记得赫连旭尧的话,也是知道跟随自己的人,定也同样遭了不幸,虽是能见到她安然回来,想必之前定受了许多的苦,不好过吧。
这,都是自己的错。
微微一顿,恭敬且小心回:“雅蝶身上并无伤。”
“嗯。”子书千雨何尝不知雅蝶的用心良苦?也不戳破,微微地点首,然後微抬了眼,那并无焦点的视线,不知投向何方,语不重,却心长:“雅蝶,如果累了,你可离开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这种刀山火海,离开这里的阴谋诡计和勾心斗角。她为自己小心了十几年,该尽的责早就尽了,如今她想自由,自己定是会全力给的。
而雅蝶只是垂著首,还是那般恭敬,“天下之大,雅蝶的心思只在王爷这里。”这是她说过最为大胆且越轨的话了。
“唉。”子书千雨只能无奈地摇摇首。“我要谋夺王位了,跟著我,只会日夜提心吊胆著安危,甚至一个不好,便是不得好死,遗鼻万年。你还年轻,还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说著这种大逆不道,随时会有可能被判死罪的话,犹是那般淡漠的,无任何波澜的。
“我竟是无法跨出去了的,你能的,就别留在这潭里了,水深。”最後一句,他说得心重心长,甚至脸上的表情,微微地改变了。
雅蝶垂著首,自然是没看见的,只听了那声音,却能不著痕迹地想得出来,她站著,静站了许久,夏风轻轻地拂过,本应是暖了人,暖了心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