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堕落沉沦,那完全是因为悠太优秀了。
是上天留给自己的一线生机。
他默默站起,郑重地跪在地上,头埋在解悠的膝盖上。
“我不是个称职的恋人,还很失败,很不负责,也不能把自己的错误责怪到离家的妈妈身上。是因为自己的自私、愚蠢、弱懦才导致悠受苦的。在灵魂上,我比解悠要弱小,悠才是强者。请在给我机会照顾你。我爱悠,悠也一直爱着我不是吗?”
“不会发誓以前那样的事,绝对不会。”
男人的肩微颤。解悠感觉到膝盖上的湿意。他哭了?
解悠是极敏感的,轻轻问:“你知道了?”
男人抬头,来不及擦去泪痕:“我会用一生来爱悠的。”
“我那是自找的。不关你事。”
男人拼命咬住自己牙关,哽咽,仰起头,深深地看向爱人,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隔了几秒或许十几秒,他开腔道:“那一夜,跟着我的伙伴哦度成了千万富翁,我的承诺兑现了。我是那一刻才突然想起悠。我拼命苦干,除了事业什么都不想。可是成功了,我却跟最可笑的电影里演的一样——”男人脸上浮现羞耻的表情,“觉得有点不真实,觉得很空。”
“最想见到的是悠。经常想悠在身边会怎么样,我会做什么。我其实想,这下我可以去拥有悠了。我不是个失败者了。”
“我应该是这么想的吧。”男人琢磨着,还用不甚熟练的词汇,“爸爸没钱养活妈妈的时候,妈妈给我做了蛋包饭,然后就走了。”
“身无分文,背着巨债的失败者就应该趁早离开,不拖累别人。”
“我一直这样认为的。”
男人垂下头。
声音沙哑,极力忍耐着什么:“其实那么愚蠢。我连接受悠最真实的心意的勇气都没有,就自以为是地逃走了。是个十足的懦夫!对不起!其实我不配拥有悠的爱。”
解悠有些惊住,他其实从没恨过眼前的人。
也根本没想到过这个叫尹叶汶的男人也会哭得这么难看,像是犯了死罪一样沮丧萎顿。
这个家伙不是永远都不苟言笑,都英明果决。在内心深处,早就将“最厉害”、“最强大”等等称号冠在这个男人身上。
自己自少年时就飞蛾扑火一般去追逐他的爱,去努力拉近彼此的距离。
可这个人就像个孩子一样趴在自己膝头痛哭。
“也没这么大的罪吧……”他喃喃地,忍不住去摸他的头。
“要不你还我钱就好了,别哭了。”
听了这话,男人霍地抬起头:“对,还有档。”
解悠一怔,在男人的示意下重新拿起手边的那沓文件,在收养申请下面还有一份英文档,解悠是有看没有懂,只看到3014.2的字样。
3014.2。解悠无论如何也忘不掉这个数字。
3014.2万日元。这是二ΟΟ五年二月解悠还清所有债务时财务公司作出的统计。在五年零七个月中,解悠挣了三千万日元。
“这是悠该得的,不过现金不保值,我折成尹氏的股份还给悠。只是最微薄的补偿。以后我一定为悠好好管理尹氏。”
“正好是这个数目啊?”解悠还有些不在状况。
以往每次父母念叨他在日本多年一无所得,别人衣锦还乡,他却连娶老婆的钱都没有,心里多少是不自在的。但也不能跟父母讲,他在日本并没有花天酒地大手大脚,相反是实实在在挣了三千多万日元,两百多万人民币的。
“都给我?”他又问了句,似是有些不信,但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这不是尹叶汶的赠予,这是他五年零七个月的搏命劳动所得。虽然是金钱的形式,是股票,却让人无比地安心,觉得踏实。特别安心。
仿佛当初那些苦那些白白地花出去的血汗终于有了回报,并未浪费一般。
欣喜填满胸臆,他接过男人递给他的笔,在股权转让书上签了名,仍有些疑惑:“这都是我的,我可以全权处理?”
“是,全部是悠的。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为伯父伯母购买住处,买喜欢的衣服和车,买最好的电子产品,去世界上想去的任何地方,做一切喜欢做的事情。”
解悠失笑:“也就两百万人民币,哪禁得起这么用!”可是说着这话的他嘴角却扬起来。此刻的开心却是最真实的。
瞥眼看到男人眼睛仍然湿漉漉的:“你快把眼泪擦掉,都不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