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师傅,我本来要退学的,你知道我可能手脚不太谐和,对这种车啊机器什么的我都不在行的,希望你不要骂我,你要骂我还是要退学的!」邹敏毓深吸口气,申明在先。
那个青年人不知道听没听她话,只是突然笑了笑,眉毛扬了下,邹敏毓只是从侧面看着,心突然一阵急跳。
这个人笑起来实在是很……
她形容不来。
但是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他可以做王牌了,估计女学员很多吧?可是为什么车上只有她一个人?
似乎了解她的困惑,青年突然开口:「我不喜欢车里很多人,你以后每次都是这个时候,每次两小时。」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还带着本地的一些口音,却很好听。
「哦,好。」
「你能学会,开车再简单不过。」
「嗯,谢谢师傅。」
男人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低下头,也不再回答,又抽起烟。
后来,邹敏毓知道这个师傅的名字是解悠。
解悠话很少,但是教得很仔细,很清楚,也算有耐心,有时候她开错好多次,他顶多也就是下车抽支烟,反倒令得皱老师无地自容。
这样,她跟着解师傅学了近两个月,本来一周顶多去两次驾校,如今恨不得天天去看解师傅,她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对劲,朋友更是取笑。
谢灵运都已经预测:「你暗恋他吧。」
怎么可能啊!
据她多方了解,这个解悠经历似乎还很复杂,父母据说是城郊小学的老师,但是他念书似乎不太行,十八九岁就去了日本,回国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
而且,虽然有些迷恋这个男人,可是,男人的缺点也是非常明显,爱抽烟,爱喝酒,花钱大手大脚,身上的衣服都是名牌,还有些花,似乎和一些结业的女学员还都保持联系。有时候说话也很没样子,隐隐地,有些轻佻?真是个学习很不怎么样的人吧。
这样的人啊,就算喜欢,也是不可能的吧。
邹敏毓自嘲,自己这关就未必过得去。人,真是世上最功利的动物。什么事情都要附加条件。
解悠当然不知道从老李那里接下来的学员邹老师会这么仔细地观察他。
他将车停在停车场上,老李问他要不要去喝两杯,他摇头,他要去城里逛逛,买点东西。
在驾校挺自在,这里的人和他一个气场,直来直去,脾气比他更臭,谁也不会多问他什么他不想多说的事情。
他骑着摩托开到家里,是小镇东山坡的一排平房,小时候还算宽敞,这时候看着早就简陋不堪。这还是父母分到的福利房。如今靠东的三间租给几个附近药厂的女工,剩下的三间,一间是厨房、饭厅兼客厅,一间父母住,一间他住。
将车停好,他老爸正好从外面买菜回来,见到他问了声:「在家里吃饭吗?」「不了。」
老父皱了下眉:「你也好打算打算,还没成家……唉,算了,随你。」说完,就进了屋。
解悠也说不了什么,自己觉得挺自在,可是在家人眼里算是没出息吧。
镇上跟他一样年纪的同学故旧大多上了大学,成了白领,或是早早工作,成家生子,日子过得红火安分。
自己呢?
想到刚回来时的光景,父母能容纳自己因为就他一个儿子的缘故吧。
在外这么多年,干了些什么呢?
除了少得可怜的三万块存款,和老去的年华,什么也没有。
他叹口气,还是转身去公车站,准备搭车去城里购物。
他买东西很杂,但是他喜欢用得舒服的,看得舒服的东西,有的很便宜,有的当然很贵,不过,他会买他买得起的。
花了两千多块,把这个月的奖金都花光,他上了地铁。
陆家嘴站,上来一个打扮很妖娆的少年,打了耳钉,黑色短夹克,垂着银色头发,耳朵里塞了耳机,指甲是黑色的,唇彩是粉色的。
车厢里有几束目光向他射去,但也不过分,看过就算。
少年人闲闲地站着,一直没下车,直到终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