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方才是混沌和压抑以及满目通红的窒息,那麽现在则是开阔无际,却也是真正的虚无和飘渺。脚下一朵巨大的红莲图纹,好像是什麽法阵一般,闪烁著温和的红光,缓缓转动著,而这红莲图纹法阵之下便再无其他,虚无飘渺遮挡了视线,只是冥冥中觉得应该是空荡荡的一片。
难以自己的小腿肚子抽筋打颤,红莲图纹法阵如此巨大,虽然花纹繁复,却也无法尽数覆盖著一眼望不到边的空间,大片大片的留白,红与白交错著,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後脊背不禁寒风阵阵,可额角却沁出了冷汗。
天地同色,天上也是同样大小的红莲图纹法阵,铺天盖地的一片,只是颜色稍稍深沈一些,泛著光,与脚下的红莲法阵转动方向相反,透过法阵望去,同样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这天地是堆成的,唯一不同的只有这转动的方向而已,目之所及不见一草一木,仿佛这里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是不被允许的,上下两个法阵永不疲倦的转动著,仿佛一根越拧越紧的发条,总有那麽一天会无法承受更多的压力而断裂。
“怎麽不走了?”已经径自走出一大截的男子停下了步伐,身影已经因为雾气而朦朦胧胧。
看著隔著不远不近的距离,心底说不出的诡异,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悲伤,只是转瞬即逝,此刻更多的是尴尬和即将露馅儿的窘迫,自己总不能说是怕掉进这茫茫白雾中所以举步不前吧?!
见自己不动,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三步并作两步的快步走来,本想出言提醒,却发现男子落在阵法中空白区域的步伐沈稳有力,不禁心下踏实了些。
“你到底怎麽了?今天总是感觉怪怪的,说什麽都支支吾吾的不做声,”男子幽深的凝眸死死的盯著自己,仿佛要将自己看穿一般不住的上下打量著,“你是不是有事儿瞒著我?”
虽然是疑问,但男子却说的十分肯定。
冷汗顿时就突突直冒,密密麻麻的在额角沁了一层,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而起,想说些什麽搪塞过去,却又找不出什麽能说,大脑一片空白,有的只是一双幽深的紫眸。
“在这儿说悄悄话呢。”
倏地,一个声音打破了自己和男子之间的僵持,不知何时从层层云雾缭绕中走来一个一身红衣如血的男子,一如这天地各一的红莲以及方才漫山遍野满目的赤红,血色的双眼深不见底,仿佛那永远不会乾涸却永远无法停止的血液,弯起的眉眼说不出的妖醴魅惑,唇角扬出一分似笑非笑的弧度,眉梢一扬,说不出的风情,却也是说不出的高贵气势,一头的血色长发无拘无束的散落著,随风摇曳舞动著,缓缓走来,步履闲适优雅,说不出的气质。
抬眼,再次的冲击,又是这样的感觉,熟悉的仿佛脱口而出,却陌生的哽咽在喉间,嬉皮笑脸的模样让人摸不清看不透,但本能的觉得没有敌意和恶意。
紫衣男子应声回头,见著是红衣男子,脸色瞬间一变,薄唇紧抿,紫眸在自己和红衣男子之间游移了片刻,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低头。
可紫衣男子半侧著身子回头的姿势让红衣男子一愣,血色的双眼深不可测的盯著男子怀里的石头半晌,抬眼,冲自己挑了挑眉,道:“带著它,跟我来。”
话毕,便仿佛不愿多做停留一般转身离开。
匆忙间顾不得许多,想著这人应该就是紫衣男子口中的“他”,虽然知道他并不喜欢自己和这个红衣男子走得太近,尤其是背著他,可四周烟云笼罩飘渺虚幻,仿佛只要拉开十步的距离就能失去焦距,伸手示意紫衣男子将手里的东西交给自己,紫衣男子也没有反对,甚至不吱一声的将手里的石头递过来,若不看他已经抿成苍白一线的唇瓣,定察觉不出丝毫一样。
虽然知道他不愿意,虽然知道他介意,可即便是有千言万语的想解释但在看到红衣男子已经因为距离而渐渐朦胧的身影心下著急,只得匆接过通体幽蓝的顽石跟上去,更何况此刻自己根本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能解释些什麽。
视野所及皆是白茫茫的一片,烟雾缭绕,天地间赤红的红莲法阵就像两个轮盘,将人生生的困在其中,任其摆布,无法逃脱。
红衣红发的男子就走在自己前面,隔著不远不近的距离,手里揣著通体幽蓝的石头,猜不透他会和自己说什麽,而自己又应该回答些什麽,要是露馅儿了应该怎麽解释,说是失忆,他能信麽,要是他问及缘由,难道自己要说连自己都不知道麽!
☆、(12鲜币)第七十七夜最重要的人上
第七十七夜最重要的人上
红衣男子突然一个停顿,自己也急忙停下脚步,场景瞬息万变,白雾朦胧转瞬刹那恢弘,涓涓流水从天而降,始於云雾消与雨雾,缭绕恢宏,断面般悬空著铺天盖地的覆盖下来,栏倚山石、花草林木皆是生於雾霭隐於雾霭,让人看得朦胧,看不真切。
不同於天地间的红莲法阵,不同於外面的大片红莲,这里的草木泛著淡淡的银光,细长的蕊丝,点点珠光,点点晶莹,消散在空中,化作朦胧烟雨。
红衣男子转身,静静的盯著怀里的顽石许久,轻轻一叹,有些无奈,却更像是无力:“果然还是逃不掉麽,竟然真的找到了……”
听不明白他在说什麽,只能沈默不语。
红衣男子抬头,收回凝视著顽石的目光迎上自己的视线,深邃难猜,仿佛一湾血色的深潭,只一眼便万劫不复,即便极力挣扎却只能让束缚狠狠的勒紧皮肉,英气的眉眼微敛,目光变得有些凝重,上上下下的在自己身上游移打量。
风停雨歇,空气都仿佛瞬间凝滞,只感觉背上的冷汗细细密密的沁了出来,顺著背部线条留下,总感觉他好像看出了些什麽,所以才会如此默不作声。
果然,红衣男子再次开口,有些无奈,有些凄凉,更多的却是顺从的叹息:“原来已经开始了啊……”
不明所以的一愣,红衣男子并没有给自己留下什麽思考的时间,紧接著开口,震得自己差点站不稳。
“你不是夜。”血色的眼瞳坚定的迎上自己的视线,毫不避讳甚至锐利非常的看著自己,血色的发丝在空中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人呼吸困难,仿佛只要有一丝半点的错处便会被夺取呼吸。
不知道该怎麽回答,更不知道该怎麽解释现在的状况,因为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打哪儿来又要到哪儿去。
可是为什麽……夜……这个名字是好熟悉……他说不是自己的,可自己如果不是夜,又是什麽……
仿佛看出了自己的错愕和震惊,红衣男子反倒轻松的一笑,微微地下脸避开自己的视线:“我没什麽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挺意外,竟然这麽快。”
“你不用紧张,我没有什麽别的意思,不想追究,更不必知道缘由,我知道你不是夜──”倏地抬头,眸子中是无法读懂的复杂,唇角微扬,眉角微弯,却并不觉得有多麽洒脱,“但说你是也并无不可。”
是夜又不是夜,为什麽会这麽说……
“想想你为什麽会来,想想你的目的,想想你的爱恨,想想什麽对你来说是重要的,重要的人,重要的事,你就可以回去了。”话毕,红衣男子潇洒的一个转身,挥了挥手,以示告别,随即朦朦胧胧消失在了烟雾缭绕的云雾中。
为什麽会来,自己的爱恨,自己的目的……什麽是在重要的……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