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都已是三年多前的事儿,那道伤也仅是留了个疤而已,并没有其他后患,自也无需太过在意……」
顿了顿,他声音微暗:「还是说……对着那道伤,会让你……减了兴致?」
话说得隐晦,可以眼下的情状,便是直如齐天栩也能明白那「兴致」二字所指为何,不由猛地摇了摇头——尽管身前为他由后搂着的人根本看不到——急道:
「怎么会?我只是一时心疼气急,所以……」
说到这儿,他微微一顿,却是表明心迹似的一个俯首,将唇贴上那伤疤便自细细吻了起来。
——稍有些刻意的动作,代表的却是真心实意的怜惜与在乎,让本已余韵尽褪的柳靖云身子当下又是一酥,而在禁受着那二度展开的抚弄撩拨之时强耐着轻颤将右手探向了那仍抵于自个儿臀上的硬挺:
「如此,你也别……呜、忍着……」
「靖云、靖云……」
齐天栩早前不过是给那道伤疤惊着了才会暂时按下了欲火。如今面对着身前人较之当年更显成熟诱人的裸躯,又给那只同样睽违多时的掌套握捋弄起,却哪还再压抑得住?双唇于那伤疤往复流连亲吻的动作未断,原先箍锁着对方下颚的掌却已重新握上了身前人同样已二度抬头的阳物、配合着对方右掌的动作又自爱抚了起来。
——如此这般,却到小半刻后,喘息渐趋一致的二人双双解放,再难撑持的柳靖云才给较快恢复的齐天栩半扶抱着拖上了床榻,而后就这么彼此相拥着一同躺卧了下……尽管肤上属于自己也属于情人的黏腻让仍裸身给对方抱在怀中的柳靖云多少有些不适,可这份与全无二致的亲昵与舒心却让他连摆脱对方箝抱起身擦拭的颈儿都提不起,索性便也熄了心思,只任由对方无比眷恋地蹭着、蹭着,间或印下几个没有太多情欲意味,但却愈显缠绵悱恻的吻,纵情享受着这份睽违了三年余的温存。
他不是没想过明示又或暗示对方两个男人除了彼此抚弄以外还有更进一步的燕好方式——这三年间他也在得空时未雨绸缪地辗转了解了不少——不过两人今日才刚重逢,方才又一进门便是这么一出,却是连好生谈谈都没来得及,便也熄了进一步做些什么的心思,仅单单维持着眼下的状态。
这三年间似乎也没怎么「学坏」的齐天栩,亦同。
便在这一室的淫靡气息中,二人就此延续了好一阵的静谧与宁适,却是足过好半晌才由仍自流连忘返地轻抚着怀中人身子的齐天栩先一步打破沉默、将唇贴覆上对方耳际轻声唤道:
「靖云……」
「嗯……?」
「是今日伯母提的事儿……」
顿了顿,若有所思地:「你仍没打算成亲么?」
「……什么?」
没想到会从对方口里听到「成亲」二字,柳靖云还以为自个人听错了,本有些慵懒的脑袋瞬间一清,忙一个翻身由背对转而面向情人,直盯着那双锐眸确认般地问:
「成亲……?你说我?」
「嗯。」
齐天栩肯定地点了点头,眉眼间见不着一丝不安或试探,而是带着几分好奇地:
「你也快二十四了吧……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你告诉过我,说像你这样出身的人,婚事往往不容自主、能勉强遇上一个性情投契的人便已是大幸……莫不是因为如此才耽搁了?」
他说得十分自然,言词间更是连一点迟疑挣扎都不曾,便像是真关心柳靖云的婚事、寄盼着对方能顺利找到合意的人一般……完全出乎意料的表现让隐隐意识到什么的柳靖云一时给惊得脑中一片空白,却是足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得以勉强压抑下心头翻腾的情绪,强自镇静着问:
「……为什么突然在意起这些?」
「嗯……一是因早前听伯母提起,二则是我这次回来本就想同你提的事儿……」
许是不认为这话题有什么不对,齐天栩虽对怀中人的情绪自来敏感,却也没察觉出对方眼底的不安,只是边解释着边难得有些羞窘地笑了笑,道:
「是这样的……这次离任赴京前,童帅主动问起了我的亲事,说是这些年的共事让他对我十分欣赏,他的独女又正好到了谈论婚嫁的年纪,所以有意招我为婿……你也知道,我如今已是孑然一身,连个能做主的长辈都没有,这才想来问问你的意思,看看这亲事该如何议定打点。」
他神色自若,眸间亦是一片澄澈坦然,不仅见不着半点阴霾、更瞧不出一丝一毫的愧疚又或羞惭,竟是觉得对眼前的情人谈论起自个儿的亲事十分正常一般……柳靖云知晓他不是懂得虚伪作戏的人,故听着那宛若刀剑的字字句句,对着这样明朗坦荡的神情眸光,荒谬之外、那种不妥当的感觉亦已更形加深了几分,不由双拳一紧、周身微颤,死死盯着齐天栩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
「天栩……对你而言,我是什么?」
柳靖云无意表现得像个深闺怨妇,可当他已决意为了身前的人扛住父母的逼迫一生不娶,对方却于情事后就这么搂着未着寸缕的他谈起了想要成亲之事,又教他如何能无动于衷?单是像这样压抑着声调起伏,便已是竭尽全力了。却哪还顾得了那言词间隐隐透出的酸妒与不安?
可面对他如此质问,齐天栩却只是微微一愣,随后双唇微扬、锐眸间全无一丝阴翳的明澈如旧,笑道:
「自然是我最亲近也最重要的挚友、兄弟了——我虽是孤儿、从未体验过所谓的手足之情,可你我之间性命相托的袍泽情谊,就是俗语说的‘比亲兄弟还亲’,想来也亲不过如此吧?」
说着,察觉到怀中身子难以抑制的轻颤,对自个儿的残酷全无所觉的齐天栩已是略加收紧了环抱着对方的力道,并自探手取过锦被、近乎呵护地裹住了怀中人全无一丝遮蔽的裸躯。
「冷么?抱歉,是我疏忽了……」
顿了顿,见柳靖云犹自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眸间更隐隐带上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齐天栩就是再迟钝也发觉了对方的反常,不由容色一暗,又道:
「你觉得这门亲事不妥么?还是怨我没事先跟你提?若是后者,我确实是离开地字营前才听童帅提起的,所以才想着到京城后请你帮忙拿主意……你是我唯一能全然以性命相托的袍泽,也是我最好的兄弟、最重要的挚友。若你真不看好,我虽极想早日成家,也无论如何会推掉这门亲事的。」
他言词真切、目光诚挚,对柳靖云的重视与在乎已是溢于言表,却偏偏不晓得自个人每说上一句,便等同在对方心上划下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