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
「公司里有能耐接这份工作的人实在太多了,你觉得我为什么偏偏要挑你一个还那么生嫩的小伙子?陆晴光。」
陆晴光摇了摇头,这也是他心里头的疑问。
「因为我看重你对工作的热诚,知道吗?我可不希望PAID这个单位最后搞得跟东厂西厂一样,我要的是实质的改善和进步。」
接着他话锋一转:「公司里这许多老狐狸就是太有经验了,既有的观念把他们锢得死死的,只图安逸,一味的停滞不前……偏把你一个对制程完全不懂的人放进去,说不定还能玩出一些新花样呢!」说着,他笑了起来。
有一瞬间,陆晴光以为他在眼前这个男人笑眯了的眼睛里,看到了恶作剧似的颜色,他也憨憨地跟着笑。
他也许还不是很能够体会那些话里的涵义,但他对这位位居高位的大官有着非常单纯的崇拜。
如果真的能在他的底下做事,那将会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啊?
「那、那我可以接这份工作吗?」
「那可不行。」
「为什么?」他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打算要让自己接任的意思吗?陆晴光懊丧地堆起苦瓜脸。
「刚刚我已经说了,如果要用你,我得额外付出许多教育训练的成本,这还不代表你可以立即上手,万一这期间你的身体负荷不了,那我的苦心可就白费了,必须重头再来一遍,你觉得有哪一家企业肯做这样白工呢?」
陆晴光点了点头,明白傅元朗的考量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心里就是难过。
傅元朗审视着陆晴光,这孩子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看在眼里,他的心里并不是一点都不在意的。
基于某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特别理由,他不想再把陆晴光丢进无尘室那样的环境里,又干又冷,连空气都显得稀薄……
思索片刻,心里有了主意,傅元朗的双手环胸,说:「坦白说,我也有错,你的基本资料其实很清楚的注明你有气喘的毛病,是我心存侥幸,一厢情愿的以为影响应该不大……嗯,所以,你先到常日班的制程单位待着吧,先学制程原理,让我观察一阵子你的学习状况。」他顿了一顿,又接了一句话:「也把身体调一调,那边的工作压力虽然也不小,起码作息时间比你现在正常多了,也不需要没天没日地待在无尘室的环境里。」
「真的吗?」短短的时间之内,情势已然又有了变化,陆晴光的心情简直像在坐云霄飞车,起起落落、七上八下。
「谢谢协理!」他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简直就要站起来洒花转圈圈了:「我大学念的是文科系,我以为在这间公司我就是作业员的命呢?我一定会很努力的,我不会让协理失望的。」但他又有点担心地问,「制程都是理工科的人材待的呢?文科系的人学得来吗?」
傅元朗莞尔,「是会有点辛苦,要认真做的话还是可以的……话说回来,你既然是念文科的,就该找份适合文科的工作,好歹是位大学生,怎么来应征作业员呢?」
陆晴光郝然一笑:「虽然只是作业员,但薪水很高呢!我也想过要好好找一份本科系的工作,但这里的薪水真的高很多……」
接着两人开始了约莫半小时的对谈。
大部分的时间里,陆晴光显得多话,傅元朗则是倾听,听陆晴光说他在山里种水果的老家,在大学里修的许多跟社会脱节的课程,毕业后找工作时遇见的种种挫折,他说得酣畅淋漓,毫无任何的掩饰保留。
虽然过程中没有特别激动的叙述,平静而不带着尖锐起伏的音调却自有一种压抑而忧愤的味道,你很容易就能够理解,这年轻的孩子对未来是有许多的茫然与不确定感。
傅元朗并非只是倾听,他听得非常认真。
直到公司的营运晨会即将开始,傅元朗才请他的女秘书替陆晴光准备了一份早点,并让他离开。
真是如梦似幻的一场晤谈经验。
陆晴光长叹了一口气。
好了,结果这场面谈弄得他现在的心情持续亢奋,甚至无法入睡。
他又翻了一个身,闭着眼睛,眼角眉梢尽是笑意,毕竟自己是让协理这样的大老板亲手提拔的呢?他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工作的期待。
深蓝色的窗帘轻轻摆荡着,外头的天气很好,窗帘间白灿灿的日光有些扎眼,陆晴光毕竟累了,眼睫毛懒洋洋地垂着,意识逐渐朦胧了起来……
喀嗒地一声,有人打开了房间的门锁,陆晴光却毫无所觉。
「小光……」那人走近陆晴光的床边,轻声呼唤,音调甜甜腻腻的,是个女孩子。
陆晴光没有反应,睡得沉沉的。
「小光,你还不起来吗?」女孩不满地噘起小嘴,索性坐在陆晴光的床沿边,「我叫你起来嘛!你快理一理我啦!」女孩卸掉披在身上的小外套,里头是一袭水红色的削肩洋装,露出的胳臂像两条白藕似的。
「我数到三,你再不醒过来就该糟了哟!」女孩像个猫儿似地趴伏在仰睡着的陆晴光身上,双手不安分地搂着他的脖子,春雨般细细的吻落在他的颈间、脸颊还有唇上。
「霓妮?」陆晴光的睡眼惺忪,伸手环抱住女孩软玉温香的身子。
梁霓妮正调皮地吸吮着陆晴光的耳垂,一边有意无意地磨蹭着陆晴光的大腿,「嘿!这样你总该要醒过来了吧?」
「唔……」陆晴光回吻住梁霓妮,单手扣住女孩的小脑袋,轻轻地将她压向自己,蜻蜓点水似地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