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麽重要的卷轴,烧了就算了吧。」然後象徵性地向他拱拱手,转身出门儿走得乾净俐落。
这是啥啥啥啥啥啥意思?!三少一手拿着笔还悬在半空,就这麽目瞪口呆看那人跑路了。嘿这麽多字就都没用啦?喂喂耍我啊。
天师追悔莫及,誓将此妖斩於剑下,不惜用禁术招雷。
一人一妖大战了个几百回合,最後同归於尽。
扔了笔端起早已凉透了的茶,楚穆半眯了眯眼。
降妖除魔的故事就是这麽个套路,人类天生就排斥有着不可知力量的异类。
你既然听不得,又何必做这麽个记录者。
他想那个叫君璃的从头到脚都是异类的味道,如果不是和尚道士天师,那就只能是只成人形了的妖。还自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
那天之後,守了玲玲一年的白毛怪终於不见了踪影。楚穆蹲在门口,琢磨着那天那混蛋到底做了些啥。现在每次出门见不到那可怜巴巴、伸长脖子往里望的小鬼,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第二天清晨玲玲照例起早赶趟儿,有着两个小虎牙的丫头向来很讨人喜欢,逢谁都笑嘻嘻,那天却在打开府门的时候发了呆。
她望着空荡荡的阶梯喃喃自语,说:「好像不记得,很多事。」
闭门思过的日子是过了几天,楚穆老实得他爹都不敢认。二姐在楚老爷耳边煽风点火,啊呀,三弟怕别是憋久了憋出病来。
楚老爷眉头抽了抽,背过身,只当没看到对面偷偷摸摸往外溜的不孝子。
圣千墨抬眼看到楚穆身後君璃的时候,一口梨花白呛在喉咙里,咳得惊天动地。
几个舞姬看了偷偷掩着嘴笑,颤得发髻上金玉叮当响。和着舱内独奏的琵琶声声扬,从半开的窗吹进凉风带着流苏河上特有的清香。
有熟识的公子哥儿唤了声三少,楚穆桃花眼盛的都是笑。
「三百两。」然後把手放在圣小王爷鼻子底下,「我就说能带他过来,赌赢了。」
小王爷一边肉痛地掏银票,一边直感叹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以古板着称的史书院老头子,居然有这麽个徒儿,那可不得气死去。
君璃还是那身白衣,在这样的欢场多少有些显得格格不入。楚穆拉了人坐下,跟少爷公子介绍,我朋友,君璃。
君璃听到勾勾唇,也不大搭理人。只心下把那两个字念了念,觉得有些好笑。
随後用手撑了下颚,看楚穆早被几个认识的歌姬拉过去要词,相陪的女子垂眉抿唇,妩媚中又有那麽些小女儿的娇憨,情意绵绵。
真是有些好笑。
来了新人,自然是要闹腾一阵。
银器文家的两兄弟凑过去要敬一杯,当铺的甩手少掌柜梁四大着舌头说,兄弟不喝了这杯可就是看不起我。
美貌的侍姬端着金边的酒壶,笑语殷切。画舫里不知熏了什麽香,却是极雅致的味道,混着酒味更是醉人。
君璃喝了几杯後就开始头大。杯子却总是空了又满。
小王爷看得很有意思,酝酿酝酿端了杯子居然也想上。
刚要起身肩头却被按住,刚被缠住写词的楚三少终於得空偷跑。
「别去!」楚穆没好气地说,「那家伙已经快醉了。」
君璃晕乎着要再接一杯酒的时候抓了个空,楚三少仰头就把最烈的女儿红一饮而尽。「喂喂,可不能这麽欺负我朋友的。」
桌下有人打趣,哟三少怜香惜玉到男人头上啦。
楚穆打开他那招牌扇子,笑出一口白牙:「是啊是啊,你能把我怎麽着?」
之後敬酒的、不服气的、整人的,三少来者不拒,全帮君璃挡了,喝得最後都有点儿胃抽。
小王爷在一旁看得嘴抽,哎哟哟把陈年佳酿当水呢,这可都是银子!
君璃整个脸颊都因为酒气有些红,头也很沉,就斜靠着窗栏看流苏河安静流淌。从几百年前至今,从未改变。
手腕一紧,楚穆的笑脸就凑了过来,掰开手掌在他手上放了杯热茶。「醒酒。」
澄清的茶,采了最新鲜的茶叶尖儿,温度刚好还混着茉莉的香。
君璃看了一会儿说多谢,一口喝掉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