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相亲的感觉，裸露着还带着些许汗水的身体相互摩擦触碰着，路之乔毫无保留的攀附和依靠，让凯德觉得没来由的温暖，很舒服的感觉。好像这样就可以一直到达地老天荒，没有什麽能够把他们分开。
胸膛贴着胸膛，手臂环着脖子，手臂搂着腰，大腿和小腿纠缠勾搭在一起，小腹与小腹缓缓的摩擦……两具赤裸着的美好的年轻的身体，彼此交缠，却又不带有任何索取的意味。
……凯德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甜蜜。
“乔乔……”
一边说着，凯德也把路之乔报的更紧了一些。忍不住低下头，在路之乔的唇上咬了一口。他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无论是两个人前戏时候的心动，还是进行时中的相互抚慰索取，又或者是现在完事後那份安静的甜蜜感，都让凯德内心欢喜却又惆怅。欢喜，自不必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何况这是他的路之乔。而惆怅……大概是因为凯德真的明白，清晨来临之後，一切都会变得异常的面目狰狞。
他不敢相信，路之乔会怎样看待自己这个“趁人之危”的禽兽……
“时间如果……如果不要继续的话，就好了……”凯德用力地抱紧路之乔，仿佛要把这具柔软的身体揉进自己的怀里。但这还不够，凯德想要永远记住这具身体，这句属於自己的身体，独属於自己的身体……他缓缓地放开了路之乔，让他正面朝上躺在了床上，开始从脸一路往下吻着，用唾液清洗着他的每一寸肌肤；然後又轻轻地将他转过去，将他的背面也吻了个彻底，连股沟也不放过……
不可避免的，两个人的身体都冲动了起来，凯德用嘴和手分别解决了路之乔和自己的欲望。
……凯德不敢相信……他，他竟然真的……真的这麽喜欢，这件事情……
☆、三十六清晨终於来临
路之乔醒过来的时候，隐隐的只是觉得浑身酸痛，特别是身後那个用来排泄的地方，更是感觉到酸麻不已，好像被用力地撑开过。而自己竟然还是浑身赤裸的，地上净是混乱交缠在一起的义务，被子也早就被踢到了地上。更糟糕的是，一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腰上竟然环着一双手，将自己箍的很紧，并且这手的样子……路之乔觉得很熟悉，连他触碰自己的感觉都很熟悉……
不用想，这双手的主人一定是现在同样赤裸裸、并且贴在自己身後的这个人。
……身後的人似乎还没醒，路之乔趁着这些时间，开始努力思考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些什麽？今天怎麽会赤裸裸的和一个姑且认定是陌生人的人躺在大床上，而自己的身体还那麽痛……
“真糟糕……有些记不清了……”
还能依稀记得的部分，就是自己一个人在“没有天堂”喝酒，然後Jason过来搭讪，本来想要拒绝的，但还是被强制的灌下了酒，然後……然後就有些记不清了，感觉身体软软的，被别人操控着，还觉得而有些热……
春药！
路之乔的脑海里突然捕捉到这样一个关键词，是小翔曾经说过的，Jason经常干这种事情，给自己看上的人下药，然後把人家给睡了！难道……路之乔惊恐的睁大双眼，身後这个人是Jason？！
可是感觉不对……那是一种安定的感觉，那人的脑袋顶在自己的背上，让自己觉得很喜欢，很喜欢……
於是路之乔又开始继续回想。被下药应该是没错的，是春药也应该没错的……就连，就连自己昨天晚上一定药效发作、并且百分之八十是和身後的人做了，而且自己估摸着还是“被上”的那一个，应该也没错了……那这中间到底出了什麽乱子呢？
……被带出“没有天堂”……暗黑的小巷……无力……突然明亮的灯光……被拖着上了楼……然後？
虽然记不清楚，但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气息，好安心的味道……
之後似乎……还有争执？暴虐的气味……愤怒，不舍……
低下头再次看了看那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好熟悉……路之乔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脑门上掉下了两滴汗，“凯德？难……难道是凯德？！我……我难道和凯德做了那档子事情？我……和凯德……？！”
有点欣喜，但是更多的是惊讶。脑子里有无数个为什麽在打转。
这会儿路之乔可就淡定不了了，马上回头──
那熟悉的睡颜映入眼帘……
也许是昨天太累的缘故，这小小的动作并没有惊醒他，凯德依然保持着拥抱路之乔的姿势，只是现在被人为的转成了面对面的姿势。似乎感觉到一丝不舒服的凯德，动了动脑袋，於是……
在路之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嘴唇相贴了……
瞪着大大的眼睛，路之乔不敢动，只能任由那两片唇温柔的触碰着，僵持住。而他的脑海里，用“一片混乱”来形容都太轻了，他已经彻底的找不着北，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只知道眼前这张脸是凯德的，两人正在接吻……
而借由吻连接到的，竟然是前一个晚上的那些凌乱破碎的记忆……
仿佛在看电影一般，那些情色的、令人瞠目结舌的画面，在路之乔的眼前缓缓地展开。太可怕了……路之乔甚至连呼吸都快要忘记了……那个人被压在身下，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的人是自己吗？在自己身上不断地和自己接吻、舔弄着自己的身体、抚摆着自己高高翘起的火热，还用他巨大的火热贯穿自己身後的小穴的人……是……是凯德吗？那交缠着不愿放开的两具赤裸的身体，是他们的吗？
不……路之乔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他们一定是被魔鬼附身了……
“不，不是的……”不经意之间，路之乔就张了张嘴，吐露了两个字。而还触碰在一起的双唇，因为他的单方面活动而影响到了另外两片唇瓣，然後……
凯德醒了。
好像时间都静止了，什麽也听不到，什麽也看不清，周围一片模糊，唯一的焦点就是自己面前那张无数次在梦里见过的容颜，昨天被自己无数次侵犯过的身体，只看得见这一些。不是没想过这一刻的尴尬，但是凯德并未料到，真的等到这一刻来临的时候，相比“尴尬”，更多的竟然是一种“无言”。该怎麽开口呢？凯德想，无论如何不能让路之乔开口吧，那个傻孩子总是那麽害羞的……
“……早……乔乔，早上好。”
时间终於被打破了，路之乔突然从凝固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我……我们……”该怎麽表达呢？路之乔实在不知道此时言语到底能够有什麽作用。真不如直接睡死过去算了……和自己的好朋友做爱了啊！！而且那还是自己一直以来羞耻的暗恋着的好朋友……
不知道会被怎样看待。淫荡吗？下贱吗？不要脸吗？
可是无论是哪一种，路之乔都觉得自己没办法接受。真是生不如死。
“我们……”凯德想了一下，试图找出最合适的用词，但是还是放弃了，决定直截了当一些，“我们做了。”
“……对不起。”
“不，乔乔，这话应该我对你说……”凯德急忙说道，“你的身体，还好吗？”
此时路之乔从小养成的一个毛病就犯了，那就是──只要是凯德的问话，他都会老老实实一字不假的回答，无论什麽时候都一样，现在也是。於是他点点头，“……浑身好像散架了一样……而且，後面好酸，感觉涨涨的，有一种把皮筋拉开後，失去弹性回不来的感觉。”
“我去帮你买点药吧？昨天只是把你後穴里我射进去的东西清洗干净了而已，并没有上药。看来昨天做的太激烈了，你有点吃不消……”
“别讲了啊！这些话……”
瞪着因为被打断而吃惊的凯德，路之乔终於决定推开了他的怀抱，想要自己下床穿好衣服，至少不要再这样赤裸相见了。
☆、三十七尴尬、心痛和伪装
“凯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
距离两人醒来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之久，全部都穿好衣服洗漱完毕的两人，面对面的坐在路之乔的公寓里，路之乔终於开口了。
将时间拨回五小时前──
本来想要摆脱和凯德赤裸裸的抱在一起的尴尬局面的路之乔，从凯德的怀抱里退了出来，想要下床穿衣服，好不容易忍着後面隐隐的疼痛挪到了床边，谁知道双脚刚刚着地，却两腿一发软，凯德伸手没来得及捉住，就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後穴被震得剧痛无比，那一瞬间路之乔只有想死的心情。
“嘶──好痛……”
听见路之乔这发自肺腑的呼痛，凯德赶快从床上翻下来，站在路之乔面前，坐在地上的路之乔一抬头就看见凯德那垂在两腿间的小兄弟，马上就想到这个东西曾经坚硬如铁的贯穿过自己的身体，脸就“！”地一下炸红了。凯德却并不知道路之乔的想法，心里还一昧的在责怪自己昨天做的太过火，居然把他最心疼的乔乔给伤成了这样，尽管让自己的“爱人”在欢爱过後居然双腿发软连站也站不住，作为男人是非常的骄傲的，可是路之乔现在的惨状，让他完全没有办法去炫耀他的持久和技巧高超……
不由分说地，一把就把坐在地上的路之乔抱了起来。
被箍在怀里的路之乔马上就不愿意了，这在昨天做什麽都还是情有可原的，毕竟那是吃了春药，但是现在呢？明明两个人都是清醒了的，却还要赤裸裸的肌肤相触，做这麽亲密的动作，他的脸上那里挂得住？
“不要……放……放我下来！”
实在拗不过怀里的人儿的挣扎，凯德停下了脚步，严肃的说道，“乔乔，你给我听话点啊，不要乱动了！现在你身体很虚，刚才你也看见了，连站都站不稳了，你还在这里逞什麽强？放心吧，我不会对你做什麽的……”
“可是我……”
“哈哈，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一起洗澡了，害羞什麽呀？”说完，凯德还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那一瞬间，路之乔简直就像随手抓着一个什麽，越顺手越好直接往凯德脑门上砸过去！这个人是没有大脑还是怎麽的？如果在平时也就算了，自己有点乱七八糟的小心思也无伤大雅，一起洗澡就一起洗澡吧，顶多自己憋屈点，忍耐点……但是现在可就不一样了啊！两个人已经发生过那样的关系了，做了那样的事情，甚至还说了那样羞耻的情话！以前两个人是好朋友，一起洗澡，OK。可是现在，两个人还是朋友麽……
想到这里，路之乔的心不由得一沈。也就任由凯德抱去了浴室。
“喂，喂！凯德，我喊你呢，你不要给我装听不见！！”
凯德无辜地看了一眼路之乔，“乔乔，你怎麽了？我没有装听不见啊……”
“那……那你为什麽要和我一起洗澡？”
“当然是因为你不方便啦。没关系的，这个浴缸这麽大，两个人不算太挤。”凯德憨厚地笑笑，反倒让路之乔不好意思了。路之乔不明白，为什麽两个人都已经做了这样亲密的事情了，凯德还是能够做出一副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和自己相处呢？或者说，反而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了，在欺负自己这方面……
就在路之乔极度尴尬的情况下，凯德帮他洗了个干净，可是即使凯德一直表现的非常镇定，路之乔还是在路过镜子时，偶然一瞥看见了自己身上布满的吻痕，瞬间就觉得再也抬不起头来了……这，这都是凯德留下的吧……一旦看到自己身上的，他才注意到原来凯德身上也有自己吮出来的吻痕，在他的後背上还有自己的抓痕，稍稍回忆一下就想得出这是在高潮来临的时候，自己因为过度的快感而失手抓伤的……
不过自己的举动也好歹算是……情有可原？但是凯德在自己身上怎麽会也留下那麽多痕迹呢？被下药的不是自己麽……真不知道凯德是怎麽想的。
两人的第二次争执是在出门的时候。
路之乔这边觉得自己已经够忍让的让他帮自己穿上好衣服，还是从内到外的……但是凯德还坚持着要抱他出去，作为一个男人，路之乔怎麽可能允许啊？！“凯德，你是疯了是不是……你……你又不是……我们也不是那种关系……干嘛做成这样啊……”
“什麽叫‘做成这样’？我还不是心疼你吗！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这麽虚弱，走路都很困难……”
“就算再虚弱我也是个男人啊！还是说……”一想到这样的可能，路之乔就觉得心痛，连看向凯德的眼神都变的哀伤起来，“……因为昨天的事情，你……你就把我当成女人了……？”
这一下凯德不知道怎麽回答了，只好认输，“你这小脑袋，一天到晚在胡思乱想什麽啊……”宠溺地揉了揉那刚刚洗干净很柔软的短发，笑着说，“那就依你。但是，我还是要搂着你的，你可以把身体的整个重量压在我身上。这……应该不会被别人说三道四的吧，嗯？或者，你觉得一走出去摔倒在大街上会比较有面子？”
呵，看来凯德果然也是觉得Gay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因为会被别人“说三道四”……心好痛……
路之乔好像忘了刚才是谁先说这样出去不好的了……不知情的凯德还在忙东忙西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误会了。
“好了，你说吧。”
路之乔看着坐在自己跟前不说话的凯德，重新又强调了一遍。才将凯德从刚才的回忆中拉了回来……眼前的是自己最疼爱、疼爱了这麽久的乔乔啊，要怎麽样才能继续维持好朋友的关系呢？要怎麽样才行……不能够失去他啊，不能够……可是，自己对他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前一直都假装的很辛苦，假装对他的身体没有反应，假装两人还是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没有什麽地方没见过的洒脱的样子，只是……
只是凯德知道，现在的心情已经不同了。
心动过，激情过，放肆过，温暖过……那一切怎麽还可能回到往昔呢？
“你被别人下了药。昨天晚上的时候……”
“可是……为什麽你会出现？”
“因为我……我就在那里……我看见的，那个畜生竟然敢给你下药，而且连房间都是定好的，他妈的，根本就是有预谋的想要占你便宜！幸好我在，而且，乔乔，我还狠狠地揍了那个畜生……”
“……我问的是，你为什麽会出现？”
“诶？”
顿了顿，路之乔怀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说，“你知道‘没有天堂’是什麽地方吧？你、为什麽、会、在那里！”
……路之乔有一种很糟糕的预感，纸包不住火的，他的秘密是不是已经被知道了呢？为什麽凯德会出现在那样的地方呢？还有，之前也突然的出现在了美美家……难道……难道是美美出卖了自己？路之乔倒不是不相信美美，他只是担心美美太想撮合自己和凯德，反而做了错事……如果凯德已经知道了……路之乔偷偷瞥了一眼凯德，那麽两个人的关系是不是就到此为止了呢……
不……不想这样……
“因为我要守护你。”
“……可是你为什麽会跑到那个地方去找我啊！”问出这个愚蠢的问题的时候，路之乔突然明白了什麽。
这边的凯德也苦笑了一下，缓缓地说道，“因为我知道，你在那里。”
☆、三十八他原来已经知道
不用再多问什麽了，凯德的表情说明了一切。路之乔其实还想说些什麽，但是张开了嘴，动了动，还是什麽都没说，又重新低下了头。该怎麽面对凯德呢？他不知道。他也不想想，他现在只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或者之前都不要睡去，要不就再也不要醒来。
“没关系的，乔乔，没关系。”
“……原来……原来你都知道了……我……”
明明不想软弱的，但是路之乔的声音里还是带上了明显的哭腔，他知道自己没用，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哭。
“你为什麽不告诉我呢……”凯德温柔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窒息般的沈默，那浅浅的责备让路之乔一瞬间忘记了所有的痛，还有呼吸……为什麽总是这麽温柔呢……就是因为这麽温柔啊，所以才不想告诉你的……没等路之乔拾回刚才失落的感情，脸上就感觉到了那熟悉的触感──凯德微笑地看着他，轻轻地拭去了他不知什麽时候竟然掉落下来的眼泪，“你总是这麽爱哭呢，乔乔……怎麽办呢，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要怎麽办呢……我怎麽能够放心让你一个人，一个人……”没有说出来的是：如何放得下心，让你一个人，在人海浮沈……
这种问题怎麽回答……路之乔不知道。
於是身体顺应着思想的脚步，路之乔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凯德，你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我‘想’这样做，而是我觉得‘应该’这样做。它们之间的差别吗？那可能就是，有些举动我做出来了，那是下意识的，又或者是不带任何主观色彩的，即使做了，却不知道为什麽。”
“那我可以理解为，你并不信任我对你的感情吗？”
“感情？呵呵……”路之乔自嘲地反问道，那眉眼中流露出来的无所谓，夹杂在其中的落寞疼痛，凯德并非没有察觉，因而更加疼痛，却无法阻止路之乔这种近乎自残的伤害自己的行为。
可是能够怎麽办呢？除了不断地用自残告诉自己应该放弃了之外，路之乔没有更好的办法。感情？路之乔当然相信，并且永远相信凯德对他的真情，那是一种多麽珍贵而且难得的情谊啊──多麽难得的友情！因为这友情深重的，快要变成亲情了！可是……让路之乔怎麽接受，自己莫名其妙爱上的同性，竟然对自己产生的是友情和亲情呢？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对他的这种无法饶恕的情感，但是……正是因为他不会知道，所以更加不能怪他。
不能怪他……不能……
反而因为这样，更加喜欢他。这个人，自己对他怀有异样感情的人，却永远这样温柔的对待自己，把自己放在那麽高的位置上。
“乔乔……那个‘花蝴蝶’，‘她’……还是现在应该改称为‘他’了？”
“不，没有这个人。我骗你的，骗你的！”此刻，一切都突然的失控了，原来那片巨大的谎言之网，中间的一个环节脱了链子，现在突然间就倾颓了。所有的砖瓦都砸落在路之乔的身上，不知所措。
听了路之乔的回答，凯德苦笑着摇摇头，“乔乔，我是不相信你会对我说谎的。但是……”
“嗯？”
“如果一定要让我相信的话，我倒比较相信刚才那一句是真正的谎言。”
“我……”
“乔乔，我懂得你的，我知道这世界上再没有人比我更懂得你了。”
“那你就应该知道……”路之乔的语气格外的冷淡并且坚定，“关於那个人的事情，我们就不要谈了。”
此刻的凯德感觉到了格外相当的纠结。不谈那个“他”的事情，他就觉得心里有个疙瘩。如果说之前还是一种微妙的占有欲的话，那麽现在呢？尽管名不正言不顺吧，但是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的身体的确是属於自己的──事实上，凯德觉得他永远也不能忘记路之乔身体的美好，那种侵入骨髓的甜美的感觉，仿佛在路之乔的身上有一种甜美的香气，只要沾染上了，就再也没有办法摆脱。但是身体属於自己的这个人，心却是属於另外一个人的……明明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是扭曲的，但是凯德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那个人是谁，就算不能把他从路之乔的心里赶走，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拿走了身体属於自己的人的心……
现在在凯德的大脑里根本就没有别的东西，有那麽一瞬间，他甚至在想──“为什麽不是自己呢……如果乔乔真的喜欢男人的话，为什麽那个人男人不会是自己？！”可是很快的他就打消了这个愚蠢的想法，他……他已经有淑贞了啊……
只是路之乔不让他问，这一时之间凯德自己也不知道应该说什麽才好了。只能就这样看着路之乔，而路之乔也就这样呆呆地望着他。
就在凯德想要开口谈一下昨天晚上的那件事情的时候，路之乔似乎也是觉得这样的气氛尴尬，而抢先一步开了口，“……凯德，我没有不相信你。但是我觉得，如果我告诉你了，你就不会把我当做好朋友了，我不想失去你……”
“那你为什麽要告诉美美呢？”
“是她看到的。具体的我不想多说，但事实就是那样。而且，她是女孩子，那不一样。我喜欢男人，而你，凯德，你是男人。”
“……你介不介意告诉我，你……你是什麽时候发现你喜欢上男人的吗？”
这个问题倒是迅速的抓住了核心，路之乔没打算隐瞒，用略微苦涩的话语轻描淡写地说道，“说出来你应该会笑我的。我其实并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我只喜欢那一个人，我从小到大，自从我知道什麽叫做‘喜欢’的时候，就只为那个人心动了。”
“心动……”在路之乔看不见的地方，凯德俏俏握紧了拳头。这个词，到底代表的是什麽……
不过路之乔并没有注意到凯德的异样，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知道他是喜欢女人的，他身边的女朋友是在不停的更换的……大家都说他是花花公子，但是我知道，他很温柔，他只是一直没有找到那个能够让他魂牵梦萦的人，他只是在尝试。更何况……就算他是花花公子，我也认了。他对我很好，但是我知道不是那种好，不是因为喜欢我的那种好，至少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乔乔！”
“不，别打断我……让我说完……”凯德的愤怒被路之乔柔柔的挡在千里之外，路之乔依然有条不紊地说着，“你不用感到愤怒，他没有错。当然了，我也没错。喜欢他，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是他却对我那麽好，我更加没办法放手，但是……不能告诉他的人，是我，所以我又怎麽能责怪他呢？从小到大，我都不是主动的人，这你是知道的，所以除了等待，大概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呢。虽然感觉到痛苦，可是我知道，当很多年後的我回忆起来，想起自己爱他这件事情，我还是会笑的，是幸福的。”
“为什麽……为什麽……”
路之乔摇摇头，“喜欢这件事情，哪有问为什麽的。其实我比他幸福呢──当然，因为这样，我更加的怜惜他──原因麽，自然是我幸运的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最喜欢的人，尽管那并不一定是对的，而他却依然在找却怎麽也找不到。难道，能够找到真爱的我，不会比较幸福吗？”
就算是自欺欺人，也没关系。路之乔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在心里默念着：“凯德，我爱你。”可是下一句进入路之乔耳朵里的话却让他瞬间大惊失色──
凯德看着路之乔，缓缓地说着：“我问的不是那个，而是……为什麽你心里明明喜欢着别人还要和我上床啊！”
☆、三十九都是男人，没关系，你继续你的人生
面对着路之乔的惊愕，凯德反而慢慢地平静下来了。
“……现在轮到我说了。乔乔，我知道你是什麽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痛苦到无以复加，你又怎麽会去‘没有天堂’这种地方消磨时光呢。不用告诉我我都知道，肯定是美美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夥怂恿你去的吧，但是你起了心……不然以你的固执，你不会就这样意气用事的去。对不对？”
见路之乔没有反驳，凯德权当他默认了，咬咬牙，继续说出更加残忍的话，“他一定做了让你很绝望的事情，对不对？其实你的心死了，没错吧？你对那个男人不再抱希望了，所以才会想要去证明‘只要是男人我都可以，不是非那个男人不可’这件事情吧。不然，你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去。”
“不……”
“哦？”
“我只是觉得，在那个地方，也许我不是异类了。我只是想知道，在那个世界的人们，是怎样生活的罢了。”
大概也觉得路之乔的解释是合理的，凯德点点头，但是这些并不能阻止他说完他想要说的话，“……在那个地方能够让你感觉到舒服，是这样吧？也就是说，在那个男人身边，你很不舒服。所以，他伤害了你。现在，我想知道的是……如果昨天不是我在那里，你是不是就和那个什麽叫Jason的人上床了？！”
“我……我不知道……”路之乔撇过脸，不敢看着凯德的眼睛，害怕泄露自己的心情。
“但是你知道吗，乔乔，我愿意。我是说，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不後悔。”抓住路之乔的双肩，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凯德无比肯定地说着。
比刚才的那句“你为什麽要和我上床”，让路之乔觉得更加的震惊。
“……会觉得我很可笑吧？”凯德握住路之乔肩膀的双手一松，苦笑道，似乎也在嘲笑着自己，“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记不清楚了吧？但是我都记得啊！我记得你每一寸的肌肤，我也记得你的每一个动作，你的每一个表情，还有你的声音……我忘不了……”
“不是，那个……凯德……”路之乔现在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现在是……是什麽情况？
“可是你有喜欢的人了，而我，却要和淑贞结婚了……”
话音一落，凯德好像浑身都被抽掉了力气似的，整个人颓然的坐了下去，深陷在路之乔对面的沙发上。那样的痛苦，那样的悲伤，那样的不知所措……路之乔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凯德的一切，他都看得清楚，疼在心里。
路之乔舍不得让他难过。
──睡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凯德一定很纠结吧，路之乔知道。当时的事情，路之乔并不是完全记不清楚的，特别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那原本模糊的记忆反而更加清楚起来，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当两人彼此触碰的时候，那种战栗着的快乐……那些都是真的。
即使谁要否认，都无法改变那个事实：他们在彼此的身上找到了极致的快乐。虽然这样的快乐，是不被允许的……
现在路之乔觉得自己能够理解凯德的那份愿意了，因为那个被下了药需要帮助的人是自己，所以他会愿意，心甘情愿。他是珍惜自己的。但是正是因为自己是这样被珍惜的对待着，路之乔才觉得，自己更加不能阻止凯德那原本正常的人生。喜欢上这样一个心心念念为自己好的人还有什麽遗憾呢？路之乔觉得，此生已经足够了。为这一场旷日持久的爱恋付出了全部的力气，所有的爱，也都是无所谓的，因为是这个人。
这个人值得。
更何况，昨天晚上的回忆，甜蜜的足够支持他度过接下来所有的时光了……足够了……
在心里对凯德说了抱歉，路之乔决心由自己来结束这个尴尬的场面，为了凯德，做什麽都可以，只要他能从这种痛苦里面摆脱出来，只要他能继续微笑着，自己做什麽都可以……“凯德，没关系的……”
“什麽？”
“我说没关系，昨天的事情。”
“怎麽可能没关系？！乔乔，你到底清醒了没有？！昨天啊……昨天我们两个做爱了，你知道吗？那种事情……你怎麽能说没关系……”
轻轻握住了凯德的手，路之乔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有多麽的甜美，也不知道这笑容仿佛闪耀着全世界最美好的光辉，他只是想要安慰这个男人，“因为是凯德，所以我才会没关系的。如果是别的男人……”路之乔撇过脸，微微的泛了红，“是别人的话，我宁死也不会苟活下去的！但是凯德，是你……是你救了我呢……我还能够说什麽呢……你不用对我负责的，我们都是男人啊……”
“但是……”
“我说没关系就是没关系。我们都是男人，而你……昨天的事情，就当做一个奇怪的梦境，忘记吧，好不好？你还有淑贞呢，你不会辜负她的对不对？”
“那我就应该辜负你了？你知道，是我上了你，我……”
凯德一急起来，随口说出的话压根就没有经过大脑，搞的路之乔也窘迫起来了，“……你在乱说什麽呢！那……那我还睡了你呢！哼……”
“好好好，是你睡了我，行不行？”凯德看着路之乔，温柔的笑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好不容易轻松的气氛却没有持续多久，路之乔下一面的神色又再次凝重了起来，“我……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心里有别人，所以……你这不算是，辜负我……而且，你……你刚好也有自己爱的女人啊，对不对……所以……”
“乔乔，我……”
“别这麽婆婆妈妈的了！我们都是男人啊，昨天的事情，我会忘记，请你也忘记吧。不要做对不起淑贞的事情了。”
凯德突然觉得，现在这个情况，好像是路之乔不要自己，而自己还要死赖着人家一样，不由得觉得有些郁闷，也就生着闷气不说话了。路之乔一看凯德有些不满的表情，大概知道自己让他有些不开心了，便鬼使神差般的伸出了手，轻轻地抬起凯德的脸，指腹在他的脸上缓缓地摩挲着，“你知道的，凯德。就像你什麽都愿意为我做一样，只要能让你幸福的事情，我也都愿意。更何况，昨天是因为我被下了药，你是出於好心……嘘──别说了，我累了，不想再争执了，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能够和淑贞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要知道，这麽多年来，你终於找到了……”
但路之乔不知道的是，就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凯德不能够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找到了……
可是更糟糕的是，连凯德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是觉得，那种心动，应该是因为情欲的激发吧，并不是因为喜欢，更不是因为爱……
“你若放心不下我，那我答应你，以後再也不踏入‘没有天堂’半步。”
说完，那阵原本在脸上温柔触抚着的温度突然消失了，那一瞬间凯德产生了一种全世界都在自己的眼前，缓缓地消失了……不，他不想，他不想就这样，就这样失去路之乔……可是……
总有无能为力的事情。总是存在的。
☆、四十因为心动，所以心痛
从路之乔家出来的时候，凯德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麽状态。
不过，好在看见路之乔安心的睡着了，那麽也就放心了许多……本来路之乔是想让自己赶快回去的，因为昨天没有回家，淑贞往他的手机上打了很多个电话，发了无数条短信，怎麽也应该交代一下，就催着他快走。但是这个时候，凯德根本就不想去管淑贞那边，他满心满肺想的都是路之乔的事情。他担心路之乔的身体，是他做的他知道，路之乔的身体伤的绝对不轻，没帮他搞定好一切，他是肯定不会走的。
急急忙忙跑到药店去给他买了消肿和舒缓疼痛的软膏，又赶着路之乔去又洗了一个澡，还强制性的帮他把後庭给上了药，帮他穿好了睡衣睡裤，小小心心的把他的被子掖好，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入睡。
本来这些事情就已经让路之乔够害羞的了，特别是当他还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凯德就突然进来，还让自己用那样羞耻的跪趴姿势（因为昨天晚上做爱的时候用过……）靠在浴缸的边缘，让他把手指伸进自己的後庭，上了药……路之乔要不是因为实在没有力气，那真的是会“宁死不屈”的反抗的，可是谁让他在体力方面根本不是凯德的对手呢，加上还那麽疲乏，也就任由着凯德去摆弄了……
但是凯德明显觉得这一切都还不够，坐在床边看了路之乔一会儿，还在装睡的路之乔突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不由心里一惊，这是什麽情况？
然後等路之乔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家夥已经爬进自己的被窝里了，还伸过那长长的手臂，把自己给揽到了胸前，用闷闷地声音说道，“我还是不放心……你就睡在我的怀里吧，让我抱着你睡觉好不好……”
凯德不敢告诉他，只有路之乔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的时候，他才会觉得无比的安心。
而现在，情况已经“恶化”到，如果路之乔不靠在他的胸口，他就会觉得那里好像失落了一块似的。
“就抱一会儿……我不会对你做什麽的，乔乔。”
那路之乔自然也是舍不得放开凯德的怀抱的，只是在他胸前点了点头，就不说什麽了，任由他抱着。那怀里的确是他真正喜欢的地方，很快的，身体的疲惫，心灵的疲倦，都让路之乔在闻着那让自己安心的味道的时候，迅速地进入了睡眠。随着睡眠的加深，还不知不觉地用手紧紧地捉住了凯德的衣服，凯德自然也就把他搂的更紧了，两具身体仿佛原本就应该拼在一起似的，紧紧地纠缠着。
不自觉地凯德就吻了吻路之乔的额头，那是他眷恋的身体啊……
是本来就该属於他的身体……对於这点，凯德从来就没有、从来没有怀疑过！
“乔乔，我……”
凯德只知道他难过，只知道他不想放开怀里的这个人，但是他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感情。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他不敢去想象。既然已经知道了路之乔心里有别的男人，有一个不断伤害他的男人，他就只能选择朋友的位置，好好的守护他。
“可是，以後我没有办法好好守护你了……”
总有一些瞬间，当他觉得自己快要想明白、触碰到一些真实的时候，淑贞那张笑的像小慕的脸就会从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他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那样的心情究竟是怎麽回事呢？望着在自己怀里安睡的路之乔，凯德忍不住想要低下头吻吻那甜蜜的双唇，品尝品尝那味道，是否还是自己昨日记忆里的香甜……但是他害怕自己的这种欲望。
这有多麽的不正常……
“也许，我只是不习惯慢慢失去你这件事情吧。但是我知道，终於我还是要失去你的。你说的对，你有你喜欢的永不能忘的人，我也有我即将成亲的范淑贞，我们两个人的道路，无法相交……竟然是无法相交的……”
确定怀里的人已经熟睡了，凯德才依依不舍地轻轻从被窝里爬出来，一直不断留恋地回头看着，双脚似乎被下了魔咒，怎麽也踏不出那房间。
“……乔乔，我一直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可是谁知道，年轻的时候我们都太天真，以为只要从小相守在一起，就永远不会分离，现在才明白，永远不是这样的……我占有了你前二十年的岁月，现在，终於要将你交还出去了……”凯德苦笑着穿上外套，手搭在门把上，回头看了一眼他和路之乔曾经“同居”了很久的房子，他知道，也许这一眼，就是永别，有些话，他和路之乔都明白，不能说，不能回头看，否则一切都完了……更何况，也许路之乔对他，并不是自己那样奇怪而复杂的心情……“哦，不，也许不是今天才交还出去的……你什麽时候爱上那个男人的呢？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原来在我还什麽都不知道的时候，我就彻底的失去你了……”
眼泪无声的划过脸庞，落进嘴里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泪，真的是咸的……
该责备凯德太迟钝吗？还是因为一直在一起，所以模糊了两人之间感情的界限呢。
如果只是普通意义上的好朋友，即使是两人有了各自的爱人和家庭，也依然可以保持着友好的往来。但是凯德却非常清楚──即使并不知道原因──如果是他和路之乔的话，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的时候，就是他们分离的时刻。
他们曾经只有彼此的呆在一起，而当他们不再只有彼此的时候，他们就再也不能拥有彼此了。
……为什麽呢？
一路上，凯德只觉得自己的心好痛，痛得快要不能呼吸。儿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黑色的，悲怆的，绝望的……小慕的笑……小慕说，凯德要听话，要和爸爸好好的在一起，要互相扶持，妈妈先走了……小慕笑得很温柔，拉过乔乔的手，说以後乔乔不要再偷吃糖啦，不然牙齿都黑黑的，不好看了，小慕已经派凯德哥哥监督你了哦，如果再偷吃的话就打你的小屁屁……
如同失去小慕一般的疼痛，在凯德的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是因为心动吗？所以才这麽痛的……”
只可惜凯德误会了这痛的源头，他不小心把这种痛楚和失去小慕的痛苦类比起来，竟然变成了“失去了最亲的人”的感情，他觉得失去了自己的亲弟弟一般，是失去手足的痛……他没有明白，小慕和路之乔的共同点并非於此，而是在於他们都是“最珍贵的人”……
该怎麽才能看懂自己的心呢？
走在大街上的凯德，只觉得哪一条路都一样，怎麽走，都是尽头，在尽头处却都没有解答。
慌乱之中，竟然拨通了淑贞的电话，当那边传来一声温柔的“喂，是凯德吗”的时候，凯德才在寒冷的夜里恢复了神智，迅速的将自己的语气调整到正常的状态，轻轻地说了一句，“淑贞，明天我来看你可以吗？之前让你担心了。”
夜色温柔的仿佛要把人给吞噬了。
☆、四十一提前的订婚宴
望了望坐在自己对面的凯德，范淑贞的表情不无担忧。那深陷的眼窝，有些拉碴的胡子，阴影浓重的黑眼圈，始终对焦不清的瞳孔，都让淑贞心里感觉到了深深的不安……用手轻轻地盖住凯德的手背，淑贞开口了。
“凯德，你最近休息的不好吗？”
“这两天遇到一些事情，有些累了……”
“那天……你说身体不舒服的那天，提前回家去了。可是我打电话去你家，没有人接……打你的手机，也是无人接听……我很担心你，凯德。直到昨天晚上，你打电话过来给我，我才安心下来了……”
“我就是想和你解释的，那天，我……”
没给凯德说完，范淑贞微笑着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体谅的表情，“不用告诉我。我……我不想知道……凯德，我相信你。可是现在，我觉得不安。并不是因为你而感觉到不安，而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我不确定，不确定我是不是能做好一个妻子，做好你凯德的妻子……即使我们认识不久，我也知道，你是一个闪闪发光的人，你一直是耀眼的，追求你的人也很多……”
“不是那样的，淑贞……”
“让我说完，好吗？”范淑贞的表情那样的真诚，凯德只好强压下话头，听她继续说下去，“我们一见面，什麽都是你说，我乖乖的听你的话，所以我从来也没有机会告诉你，我的心情。现在，我想告诉你，想让你知道，我多麽爱你……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别的什麽也看不见，当你对我说‘可不可以认识’以及‘可不可以交往’的时候，我只是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欢喜……好像上天给了我一个奇迹一样……所以现在我偶尔会想，是不是因为遇见你，和你相爱，已经把我一生的好运都给用完了呢？於是变得非常的不安，非常的不安。”
停顿了几秒锺，范淑贞用一句话做了结尾，“凯德，我在想，也许，我们的订婚，有些早了……”
此话有如一声惊雷，凯德听後立刻两眼放光，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样子，“淑贞，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为什麽你会突然说这样的话呢……那天的事情，你听我解释，我今天叫你出来，就是要把这一切都告诉你听的。是的，我是有过很多女朋友，对她们我不能说不认真，但是只有对你，对你范淑贞，我有了那种‘和这个女人结婚该有多好啊’的感觉，只有你啊……我解释，不是因为你要一个解释，也不完全是因为我欠你一个解释，而是我想说给你听。就这麽简单。”
“你总是这麽温柔啊，凯德……”
“是麽……”听了这话，凯德突然想到了路之乔每次对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那悲伤中弥漫着苦涩的表情，心里突然抽痛了一下，赶快甩甩头，回到现实中来，“那天我和你分开以後，的确是回家了的，但是中途接到了乔乔的电话……”
“果然是和之乔啊……”范淑贞的语气有些奇怪，但凯德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他打电话过来和我说，他与美美吵架了。你知道，他们也是不久前才互相剖白了心意在一起的，都是初恋的两个人没有经验，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得不可开交天翻地覆的……我和乔乔是多麽好的关系，淑贞你也是知道的，他有了问题自然是来找我的。结果我赶到乔乔家的时候，那家夥已经喝得烂醉了，根本说什麽都不听，结果我就在他家住了一夜……因为出去的匆忙，手机也没有带……”
“你不是不舒服麽……”
这个问题凯德早就已经准备好对策了，他露出一个专业的苦笑，摇了摇头，“我是他的哥哥啊，这种心情我知道淑贞你一定会懂的对不对……”
范淑贞被凯德丢回来的山芋忍的了个正着，懵了一下，才木讷的点点头。凯德见自己的效果达到了，也就顺着说了下去，“不过後来，我实在也是撑不住了，毕竟这‘意志的力量’还是有限的啊……结果我们两个就一起，一觉睡到大天亮了……”
说到这里，凯德的解释算是彻底完工。
漫天漫地地扯了一个不着边际的大谎，却也说的情景交融、催人泪下，不但把那天的离奇“蒸发”做了个解释，还在范淑贞的心里留下了一个“伟大的好哥哥”形象。更何况，他的话虽然是谎言，却也基本上符合事实的──那路之乔的确是喝醉了的，只是不是因为和妹妹吵架……他也的确是过去帮路之乔的，但是不是在路之乔家而是在宾馆里面……至於两人一睡到大天亮就更是确有其事了，怪就怪两人“睡”的“很不单纯”……
但是不论如何，这件事情总算是解释完了。范淑贞哪怕再不相信，就冲着凯德的这份诚意，也没有什麽好抱怨的了。而且，凯德对她的心，她还是比较相信的。凯德是个很真诚的人，他对自己的好，自己并非没有察觉。
尽管有时候会有一闪而过的不安，但范淑贞也都统一的觉得那是因为自己想的太多了而已。
毕竟，这世界上只是包不住火的，如果真的有点什麽事情，范淑贞绝对会多多少少听到些风言风语的，这她有把握。而凯德身边现在的确是干净，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路之乔和纪美美，交集再多一点的人也没有了，在这一点上，凯德的人品是有保证的。而那纪美美和路之乔，又还真的在一起了，纪美美对自己的威胁算是消失的差不多了，的确让淑贞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范淑贞是一个多麽聪明的女人啊，所以哪怕只是有一点点的不安，她也希望能够平复掉。
她想要凯德就是她一辈子的那个人，永远在一起的那个人，安安心心的。所以，她今天才会一开口就说了那麽多的话──凯德的耳根子软，加上现在又觉得对自己有所亏欠，尽管应该不是因为出轨，必定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自己安心。
“凯德，我很开心，你和我解释了那麽多。真的……”
“淑贞，你是我的选择，这一点，你可以永远的放心。”
“但是……”淑贞面露难色，“有些事情，你知道，我很难说服自己……我没有信心，尽管我知道你很好……”
凯德站起身，走到淑贞身旁，将她的脑袋揽在自己的怀里，“所以我说你真是个小笨蛋……淑贞啊，今天我找你来，最主要的事情，并不只是为了解释，而是想向你征求一件事情……”
“什麽？”
凯德深呼吸了一口，慢慢说道，“我想把我们的订婚宴提前。”
☆、四十二凯德你特麽就一混蛋
自从那一次凯德乘自己睡熟时离开了之後，到现在为止，路之乔还没有再见过他。不仅仅是凯德，美美那边也没怎麽联系了，小妮子似乎是知道自己已经知道她做错了什麽事情，只是打过一个电话过来问自己为什麽没有回她家，知道自己回来住了以後也就没有多问，大概以为自己已经和凯德恢复了关系吧。
事实上，路之乔自己也是这麽想的。但是显然，有些事情既然改变，就没有办法回去了。
不然，为什麽直到现在，凯德也再没有给自己打一个电话过来呢？
这样想着，路之乔又开始忙活起手边的收拾工作来。回家以後就发现，这房子果然是要有人住才行，才一段时间没回来住，就已经积了厚厚的灰尘，这还不算最糟糕的，更糟的是一点儿人气都没有。所以趁着现在没什麽事情，路之乔就赶快的收拾一下，把包括卫生和整理方面的事情都做一下，毕竟从他回到这个家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决定好好的重新开始生活了。
……老实说，路之乔觉得自己没有遗憾了。
他和凯德做爱了……竟然真的就，做了……说他不吃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那简直就是彻底的震惊了。但是……震惊过後是什麽呢？路之乔很确定，是开心，特别是当那些欢爱的细节逐渐的清晰起来的时候，路之乔觉得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快乐。
能够和喜欢的人彼此交缠、融为一体，那麽即使永远再也不可能得到对方的心，也是值得的。
更何况，那个时候，两人是如此的激烈，交缠在一起的身躯是如此的渴望着对方……路之乔不是傻子，清醒之後，他仔细想过，吃了春药的是自己，哪怕自己多主动那都是有理由、可以解释的，但是凯德不能，他做出那些事情，只能因为一个原因──
他动情了，他对自己动情了。
那姑且不论这动的“情”，究竟是情欲，还是爱情……不，後者，路之乔甚至是不敢奢求的。所以只要有这个“情”，路之乔就觉得满足了。让一个男人──一个喜欢女人的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体产生了欲望，并且将欲望践行，是多麽神奇的事情啊……
现在，路之乔每每想到凯德，就想起他们那无限火热却又极致美好的夜晚，那是能够温暖他一生的回忆呵。
不过现在，路之乔必须让身体累一点，让自己忙碌起来、充实起来，才能不去想他和凯德之间那一夜的抵死缠绵……因为，无论如何，人总是贪婪的、难以满足的……有了第一次身体的快乐，就会想要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永远。
但是对他们来说，那已经不可能了。
而这样的一夜，对路之乔来说，真可谓是“甜蜜的惩罚”。
──足够支撑他度过余生的温暖回忆，却是现在不断折磨着他的疼痛的过去。
永远不会忘记。路之乔非常清楚的知道，凯德喜欢的是女人，他之所以会和自己做那样的事情，最开始的原因是因为“路之乔需要”，而凯德对自己的好，路之乔又如何会不知道呢？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被那样细心呵护的感觉，如果是男女之间的话，他们肯定早就成为人们眼中令人艳羡的一对了吧……路之乔想，也许这一生，真的就如同凯德所说，没有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因为再也不会有人，会像凯德无条件的宠爱自己一样，去溺爱他了。
想到这里，路之乔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摆摆头想甩掉这令人惆怅而绝望的思绪，又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拖地这件事情上去。
有些人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也许就是为了永远也不被提起……
“咚咚咚、咚咚咚……”路之乔才刚把注意力集中到拖地这件事情上的时候，门口就传来了不合时宜的敲门声。这敲门声……路之乔苦笑着摇了摇头，美美这小丫头还是这麽风风火火的……一边走过去，开了门。
路之乔刚打开门，正准备打招呼，却见美美已经破门而入，看上去是急急忙忙跑过来的，浑身还散发着热气，“乔乔哥哥，水！”
等美美把路之乔端过来的水一口喝完了之後，潮红的脸颊才开始恢复正常了，“……乔乔哥哥，我说你是真傻呢，还是在装啊……不过如果你是在装的话，演技未免也太好了，我看你没那水平……”
“什麽意思啊？我哪有在装……而且，我有什麽需要装的吗？！”路之乔被美美的问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
“……为什麽你总是最後一个知道的？！”
“最後一个知道？”路之乔稀里糊涂的复述了一遍，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麽，“……凯德的事情？”
美美点了点头，“说你迟钝，果然不是一般的钝……说来也奇怪，凯哥哥为什麽非瞒着你不可呢……”
“别卖关子了啊……到底什麽事？”虽然问话的时候霸气十足，但是路之乔的心里还是非常的忐忑，莫名的感觉到了害怕──因为每次他最後一个知道的事情，那必定都不是什麽好事情……
要失去了……麽……？
“明天……明天凯哥哥就要和范淑贞，订婚了……”
“什麽？！凯德你特麽就是一混蛋！”路之乔直接就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屁股直直地跌坐在地上，把美美吓了一大跳。可是，路之乔好像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不，是屁股上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心，却快要撕裂了……
……还以为，不会痛的呢……明明就告诉自己，不许痛的了……
不是已经有那麽美好的回忆了吗？为什麽还不能知足呢，人啊……路之乔突然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是这种讨厌的感觉也没有办法掩盖那种真心实意的疼痛。
“乔乔哥哥……”美美担心地叫了一句，伸出手，想要把他搀扶起来。
可是她没有想到，路之乔竟然已经浑身无力到了这样的地步……根本就站不起来……
“乔乔哥哥，我……我就知道会这样。”叹了口气，美美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来这里之前，她就已经自我挣扎和纠结了很久了，到底要不要来，要不要告诉路之乔这件事情……如果说了，现在这样的状况是可以预料的，但是……真的能不说吗？可是纸包不住火，这种事情要瞒，终究还是瞒不住的。虽然，能够看出来，不到最後一刻，凯德不想让路之乔知道这件事情……
犹豫来犹豫去，美美决定还是要告诉路之乔。但是她又怕自己等会儿因为担心路之乔受到伤害而自我反悔，就赶快从家里跑了过来，一路狂奔，不给自己反悔回头的机会，所以到这里的时候才会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但是……
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路之乔，美美开始觉得，自己以为的“让他知道真相比较好”是不是错了呢？
☆、四十三对不起，求你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路之乔才终於开口说话了，“怎麽……提前了？”
“具体的原因，凯哥哥不肯说。当时我接到订婚宴提前的通知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急忙打电话过去问，但是他就是什麽也不肯告诉我，不过倒是特地嘱咐了我别告诉你……後来我忍不住就跑去问了范淑贞，看上去她也懵里懵懂的，就是说有一天晚上凯德莫名其妙的没有回家，然後第二天约她出来的时候，突然就说要把订婚宴给提前，按照她的说法，凯德说那天是和你在一起、照顾和我吵架的你──这件事情我没拆穿凯哥哥哦，所以我想你应该知道真正的原因吧……”
“我……”
“从小我就很羡慕你和凯哥哥之间的感情。但是也很生气，因为你们之间有很多很多的秘密，都瞒着、没有告诉我……”
也许那些奇怪的、莫名其妙却格外纠缠的感情，就是在那些自己没有办法参与的时刻里，产生的吧。美美很确定，大多数的感情都不是空穴来风的，作为局外人的我们之所以觉得惊讶，不过是因为我们没有看见背後的东西罢了……
但是那些东西是什麽呢──在凯德和路之乔之间的羁绊，究竟是什麽呢？时至今日，美美却也不想知道了。
“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啊，那些事情……”很多的事情，没有办法告诉别人的吧，这是独属於他和凯德的秘密。不是想让那些东西变成秘密，而是它们从发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具备了“秘密”的属性。
秘密的情愫，秘密的亲吻，秘密的扶持，以及……秘密的情事……
“算了，现在我已经不介意了。我……我只是很担心你呢，乔乔哥哥。你现在感觉……好点了麽？”
“虽然没有我想象的那麽轻松，但是……”路之乔耸耸肩，竟然自己就站了起来，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陷进了沙发的柔软之中，仿佛某一个人温暖的怀抱，“也算不错了，至少我不会有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了。”
当然，也许是因为撕心裂肺了太多次，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可供撕心裂肺了。
“那……明天的订婚宴，你……会来吗？”
没有办法欺骗吧，这种事情，根本没办法在那种场合强颜欢笑吧……路之乔真的没有那种自信，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他爱的人在一起，许下誓言的时候，交换承诺的亲吻的时候……路之乔想，自己还没那麽厉害。
“美美，我很抱歉。”
“虽然你不去，凯哥哥会失落……但是……也许那样，大家都比较轻松吧……”美美感觉很矛盾，为他们两个人矛盾。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尽量去的。自己好朋友的幸福，怎麽能不亲眼见证呢……”
或许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极致的时候，就会愿意放手了吧。因为目的是让对方幸福，努力想要成为那个能够让对方幸福的人，但是如果不行……那麽，对方能够找到让他幸福的人的话，也是好的。只是……
此刻路之乔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句歌词：知足的快乐叫我忍受心痛……
“你的笑容真的好勉强。”
“但是还能笑，就还不错啊……”路之乔伸出手，揉了揉美美的头发，女孩子头发的触感和男生应该是不一样的吧……不知道凯德抚摸着范淑贞的头发和揉自己头发的感觉，一样吗？哪个……更好呢？
“你这样子，我很担心……太勉强自己了……你在刻意勉强自己啊，乔乔哥哥……”
“都会好的，所有的伤口都会愈合的，我也会有自己的快乐的。明天……我会努力试试看！”
瞅了瞅挂锺上的时间，也不早了。今天是周末，美美答应了要回家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的，就不能再继续赖在路之乔这边了，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慢慢在调节自己的心情，美美稍微放松一些了，“乔乔哥哥，我今天要回去家里住，得先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哦？希望明天……能看到你吧……”美美的语气有些犹豫，毕竟那种事情对於乔乔哥哥来说太残忍了，不是吗？
点了点头，路之乔把美美从沙发上拉起来，“我知道了。你也快回去吧，不然伯父伯母也该等急了。还有……谢谢你！”
“这有什麽好谢的……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
只是，路之乔食言了。在凯德的订婚宴开始的前一秒锺，路之乔都没有出现。美美身边的座位始终空荡荡的，就连凯德每次刻意地满怀期待的望向这边的时候，原本看上去洋溢着幸福的眼神也瞬间就被掏空了……美美在一旁看着，很心疼。
果然还是……不行吧……自己喜欢的人的订婚宴，没办法说服自己……
美美摇了摇头，把注意力转移开来。想着那两个人的事情，连自己都忍不住心情低落起来。可是她并不知道，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後头……
“怎麽会这样？！”
一声巨大的吼声突然想起，整个大厅的注意力都被吸了过去，连美美也被直接从自己的思绪里震了出来。转过头去一看，那焦点的地方，站着的赫然是路之乔的父亲。
凯德似乎也有所预感，急忙跑了过去，问道，“伯父，发生了什麽事情了吗？”
“乔乔……乔乔他……”
“乔乔？乔乔他怎麽了？”凯德一听到路之乔的名字，整个人瞬间就变的不一样了……紧张的，担忧的，还有些别的什麽……美美看不清楚，但是她却能够准确的判断，这种感情，恐怕不能被轻描淡写的带过……
“乔乔他……”路爸爸嘴里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失踪了……在悬崖边找到了他的一只鞋，警方说应该是跌落山崖了……我……”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乔乔……”松开了紧抓住路爸爸的肩膀的双手，凯德拼命地摇头，紧接着就要往门外冲。他要找路之乔，他要把路之乔找回来！
就在这时，一阵温柔的呼唤传了过来──是淑贞，“凯德……你是要……”後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凯德明白。
转过头，凯德看了看已经低下了头的范淑贞，她总是这样善解人意的，那麽温婉……是的，他对不起她，但是他不能够在知道乔乔失踪之後还这麽坦然的在这里将这场订婚宴继续下去……
“抱歉了，淑贞。我要去找乔乔！”
“那这订婚宴……”淑贞的语气里有些哭腔，很委屈。
“没关系的。淑贞，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凯德走上前去，轻轻拭去了淑贞的眼泪，“所以现在，我要去找乔乔。你知道，他失踪了，我没办法假装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你能理解我吗？”
范淑贞还能说什麽呢？她只能点点头，“小心点，早点回来。希望乔乔能平安！”
得到了范淑贞的理解，凯德就彻底的放心了，他朝淑贞和美美这边点了点头，问了路爸爸找到乔乔一只鞋的地点，就头也不回地往外冲了过去……
“对不起……乔乔，求你回来……对不起……你等我，你等我！”
这一刻起，凯德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跟随着他为了寻找路之乔而奔跑起来的脚步，飞了起来……那是什麽感觉呢？好像一直迷失在风中的种子，找到了即将扎根的土壤，找到了飞翔的方向……
他的方向，就是路之乔所在的地方。
☆、四十四谜
在搜寻路之乔这件事情上，凯德并不是一个人。他走了以後，路家父母和安德烈就发动了全部的亲朋好友，开始进行“路之乔搜索大作战”。大家都很清楚，像人失踪这样的事情，那肯定是拖得越久希望越渺茫，而越快找到，路之乔生还的可能性就越大。
特别是当大家赶到悬崖处的时候，都被那高而险的情景给惊呆了……那麽高，那麽险，路之乔怎麽会跑到这个地方来呢？
没有人往“自杀”这个方向上想过，因为他实在没有这个必要去做这样的蠢事，仿佛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选择了这条路，路之乔也不会选择的……没必要！可是……他究竟是为什麽要跑到这麽一个危险的地方来呢？没有人知道。
甚至连凯德都有点不明白。当然，很可能他的不明白是因为不敢朝着某些方向想，也可能是因为他没那个心思。
相比之下，美美就要聪明并且也有心的多了。说不担心路之乔是假的，但是凯德去找他，她却又觉得很放心，好像很确定只有凯德能够找到他一样。
那麽美美做了什麽呢？当大家都慌慌张张的通过各种方法下到悬崖下面（显然，凯德是第一个到达的，并且到的非常早……）的时候，美美并不在那些人之中，她去了警察局。她相信，对於那天晚上路之乔的行踪，没有人比警方调查的更清楚了。虽然美美心里大致有一个想法和雏形，但她缺少证据，而且如果她的想法说了出来，路之乔遮掩了这麽多年的秘密就化为泡影了。她不能这麽残忍。
“纪美美小姐，是吗？”
美美点了点头，“是的。”
“没想到这个时候最冷静的居然是你这一个小姑娘……”
“呵呵，过奖了呢。他们去找，我觉得很放心，我一个女孩子，也怕去了净添乱子呢……”
那个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员有些疑惑地随口说了一句，“是吗？那我那天怎麽看见那个叫范淑贞的女人就很积极地在找人呢……”
“那可能是因为大家不放心我吧，毕竟我刚成年不久。但是淑贞姐已经是个大人了。”
闻言，警员也点点头，大概是觉得她说的还算有道理吧。也不闲扯太多，警员知道纪美美和路之乔的身份，并且也得到了路家监护人的许可，就把能够公开的部分调查情况告诉了美美，“按照我们手头的线索来看，路之乔应该是失足。失足的原因，则是醉酒。至於他喝了多少酒……我不敢保证，但是据和他在同一间酒吧的目击者称，他从当天晚上七点锺酒吧刚刚开门营业的时候，就进去了，应该是最早的一批客人，直到凌晨两点多快打烊的时候才走，期间一直在喝酒，没有停过。奇怪就奇怪在，他竟然也没有发酒疯，就是一个人在那里静静地喝酒。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反而让当天的酒保和客人比较有印象……”
“酒吧？是什麽样的酒吧……”美美的心里隐隐的有些担心。
反倒是那个警员觉得好生奇怪，看了美美一样，仿佛不理解为什麽他会关注这件不重要的小事，“就是本市最有名的‘霓虹’酒吧。怎麽？你有什麽线索吗？”
幸好……美美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路之乔这一次没有那麽莽撞，不然她想帮忙遮盖点什麽都是无济於事的了。想到这里，美美摇摇头。
“……亏得他是在这家酒吧，我们排查的时候才比较轻松的找到了。加上‘霓虹’酒吧又在市中心，即使到了凌晨依然是车水马龙，人流不断，才找到了不少的目击者……但是更奇怪的就是，他为什麽莫名其妙地从繁华的市中心跑到偏僻的山崖边去呢？”
“也许……我是说可能啊，路之乔他是不是醉得太厉害，搞错了回家的路了……”
“这个我们也不是没想过，但是可能性不大。如果他真的想回家，打个出租车，说清楚地点就能够安全到家了。按照我们的判断，他应该是没有打算回家的。”
美美点点头，没错，她也知道，路之乔没打算回家，可是……“那……警方有怀疑过自杀的可能性吗？”美美小心翼翼地问道。自杀？如果别人觉得没有这个可能性的话，美美却不敢确定了。路之乔对於凯德的感情究竟到了哪一个地步，美美觉得实在是不好判断，可是绝对不会轻。
“这个……我们也想过……甚至一度觉得，是一个非常大的原因。但是，的确没有什麽自杀的理由，无论是从家庭压力，还是别的什麽方面……”警员也是个精明的人，他看了一眼有些脸红的美美，沈着地问道，“还是说，纪小姐有什麽可以提供的线索？”
“没……没有……”美美忙忙摆手，看来眼下警察还没有调查到“没有天堂”那边，她得赶快找小翔处理一下那边的问题，首先要解决的就是Jason的事情，还真是复杂啊……这样想着，美美不由得觉得有点头大。现在能让警方停止调查的唯一办法，就是找到路之乔，等他醒来之後，胡诌一大段什麽乱七八糟的话都好，给警方有了个交代，就可以在查到“没有天堂”之前结案了。
“那您看看还有什麽需要询问的吗？”
“应该没有了。非常感谢您！”
“不用客气。如果有什麽消息还请及时和我们联系，当然了，如果有疑问，也可以过来问我。”
匆匆忙忙地从警察局走出来，一阵凌冽的风刮在脸上，美美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反倒觉得清醒了不少。刚才在房子里那种压抑的气息，让她觉得很难受。虽然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知道些什麽，也只是在叙述一些简单的案情分析，可是对於美美来说，却仿佛在走路之乔那一个晚上的路，感受他所感受的痛苦。乔乔哥哥一定很难过吧？自己喜欢的人，就要成为别人的人了，一辈子都要和自己擦肩而过了……
尽管自己曾经残忍的下过断言──如果路之乔不告诉凯德他的心情，他就终於有一天会失去他，可是……真的到了预言成真的时刻，美美却觉得很痛。应该不能够用“感同身受”这样的词语吧，但是连自己都觉得这麽难受了，那身为当事人的路之乔，一定感到更加的绝望吧。
所以，才会冲动地问出了“有没有自杀的可能”，这样的问题。
因为美美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是相信路之乔对於生命的热望的，但是她不知道，对於路之乔来说，对生命的渴望和对凯德的爱，那个更重……
一切的一切，都是谜。太多的谜团变成了重重的迷雾，根本看不清前路，完全看不清楚……
“不能再这样了！乔乔哥哥，我不能再让你这样傻下去了……”
一边说着，美美下定决心，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凯德的电话。电话接通了，那边有一些杂音，但是应该是在崖底的缘故，并非人声，凯德应该远离着大部队，独自一人向腹地去寻找路之乔了。
“美美？是你吗？有什麽事？”
“凯哥哥，你一定要找到乔乔哥哥！一定啊！！！”
“这是当然！我是绝对不会让乔乔有事的，我说过会一辈子保护他的！”凯德的回话毫不犹豫，但是他还是从美美略微哽咽的声音里面听出了什麽，“……美美，你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事情？怎麽突然……”
“是！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
“什麽？”
话到嘴边，美美犹豫了，“……我……”
“什麽？你快说！不要急死我！！”凯德的心里感觉到了隐隐的震动。
“……凯哥哥，乔乔哥哥会掉下山崖，都是因为你！”
──所以，请你一定要把他找回来，给他幸福。
☆、四十五三天三夜
那边的信号早就不知道什麽时候断掉了，凯德却毫无反应的抓着手机，保持着放在耳边的姿势，手机里不断传来的忙音他听不见了，唯一能听见的，就是……就是……就是美美最後说的那句话──
“……都是因为你！”
“不……不是的……怎麽可能呢？”
凯德不敢相信，但是在他的心里其实也做过这样的假设。不然……不然一切都太巧合了不是吗？
这时候还能再继续装成是一只鸵鸟吗？不能够了。美美把这一切都戳破了，把自己一直精心编织给自己的谎言撕破了。
自己……自己简直就是个混蛋！天字第一号大混蛋！
“一定是我……乔乔，一定是我……”
嘴里不断喃喃着，凯德又开始奋力地搜寻起来。同时，嘴里也不停地喊着路之乔的名字。此刻的身体和思想是分离的，至少不是百分百切合的。因为现在凯德觉得自己的脑子里犹如在放电影，是这麽多年来，这二十几年来，他和路之乔在一起的每一个画面。那是什麽样的感情呢？是什麽样深刻的羁绊让他们两个人走到了现在这样的困境呢？明明是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人，为什麽无法停止彼此伤害呢？
但好像并不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