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争风吃醋
我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他怎么这么快就来了?难不成是弄玉叫他来的?我胡乱往脸上捏了一把,努力让自己放松些,应了一声,他便开门走了进来。我缓缓坐起身子看着他,屋内顿时寂然无声。桓雅文走到我身边,用十分平淡的目光注视着我。表面看去从容镇定,可我怎么都觉得他这样比哭还难受。
他替我理了理衣领,轻轻说道:「你瘦了好多,你看衣服都空了。」我把手搭在了他的手上,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桓雅文说:「是哥哥叫我来的。他……他说你想见我。」我蹙眉道:「你不是不要我了吗?」他看着我,手顷刻间变得僵硬:「采,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哪会不要你……」他坐了下来,却没有收回自己的手:「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可是……我打不过哥哥。」我淡然说道:「我没吃什么苦,只是觉得你把我丢在这里,很像在丢垃圾……这一点你和他很像。无论之前待我再温柔再体贴,只要一有过那种关系,我立刻就变成废物了。」
桓雅文睁大眼,不可置信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什么时候这样想过了?」我自嘲地笑了笑,说:「不过我的确是该被丢。这么作贱自己的人,的确不该被人珍惜。你丢得很好,他也没有错。是我错,他那样对我,我还放不下他。」他立刻伸出手捂住我的嘴,颤声道:「为什么……我会比哥晚遇见你……」我说:「我想忘了他。不想再见到他。」桓雅文站起身说道:「不会的,他喜欢你,我去和他说你喜欢他,叫他对你好一些。」我抓住他的手:「不要,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就是喜欢糟蹋我,你要再和他说,他只会变本加厉而已。」
哪知这一下牵动了我身上的伤口,我闷哼一声,捂住自己的伤继续说:「不要去……」他又急忙坐了下来:「怎么了?」我摇摇头:「没事,一点小伤。」桓雅文说:「让我看看。」可我不想让他看到。他若是知道,除了上回在马场的事,我在这里还遇到这么多倒霉的事,十有八九会再去找弄玉理论。我挑衅道:「你想我脱衣服?」他的脸微微一红:「不是的,我要看你的伤。」我说:「我身上没有伤。」他说:「你刚才都说有的。」
我倔强地往后缩了缩身子,摇摇头不再说话。桓雅文红着脸自圆其说道:「反正我也见过了,不欠这一次。」我怎么也想不到桓雅文也会有蛮横的一天,竟趁我不备就把我的外套脱了下来。那些浸了血的白布条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手臂上的伤只擦了药没包扎,深红色的伤口一条条拉开,就像无数不怀好意的恶人咧嘴般狰狞的笑。
他惊诧地看着我,温热的手轻轻抚过那一条条丑陋的疤痕:「怎么会这样……你窟窿遇到什么事了?」我低下头,双手紧紧地摸着床单:「不是他。」他的声音在微微发抖:「我不管是谁弄的,你不会理解我的感受。」我低声说:「我知道,你替我感到难受。」他轻轻搂住我,将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哥如果受到这种伤,你会多难受,我就有多难受。」
我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酸。如果弄玉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一定会很想哭。可是这句话从桓雅文口中说出来,他又是怎样的心情?我轻轻抱着他的腰,小声唤道:「雅文……」桓雅文柔声回应:「嗯?」我抬起头正想说什么,门口传来一个调侃的声音:「二位感情还真不错呢。」我朝房门看去,弄玉正抱着手肘站在门口,头轻轻贴着暗红色门板,淡黄色阳光洒落在他半边脸上。他慵懒地挑眉看着我们,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你们继续甜蜜,不用理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将目光转向了桓雅文。桓雅文看着弄玉,声音轻软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我要带他走。」弄玉柔柔一笑,说:「你打不过我。」桓雅文说:「哥,你从来没考虑过采的感受。他若是不愿意待在冥神教,你也要逼他留在这里吗?」
弄玉原本就十分白皙的皮肤此刻看去更是没有一丝血色。他看了看我,又看着桓雅文:「他原本就是我的人。无论他走到哪,都得回来。」他的话竟让我有些心悸桓雅文说:「哥,虽然我和你分别多年,可我依然有自信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我。你害怕失去他,为何还要这样对待他?如果你不能对他好,那就交给我。」
听到这句话,我和弄玉许久都没有反应。我竟害怕听到弄玉的答案。我慌忙挣脱了桓雅文,披上衣服,也不顾脚伤就往床下走。弄玉忙道:「你下来做什么,上去!」桓雅文还以为我是想到弄玉身边,也就没有阻止。我走到门口,恶狠狠地瞪了弄玉一眼便要跨出门外。弄玉伸手来抓我,我甩开了他,强忍着脚下剧痛,一瘸一拐地朝花园冲。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是我叫桓雅文带我走的,可我又害怕弄玉放手。我明知道弄玉的感情似风里杨花,水上幻泡,无论我再怎么作贱自己,都不可能得到。阵阵秋风袭来,我抱着自己的胳膊,浑身不住瑟瑟发抖。
走了一段路,前方有座秋千在风中轻轻晃动。我一时也不知在想什么就过去坐在秋千上,双手扶上绳子,却因为脚伤不敢蹬地。看着被风卷起的满地落叶,我发现自己真是一个笨蛋,就像这个秋千一样,没有人助力,就只能傻傻地静止在原地。
就在我正暗自伤神的时候,忽然有人伸手推动了秋千。风簌簌擦过脸庞,有些凉,可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正在飞翔。
周围景色都被抛在脑后,只觉得自己离天空越来越近。大团大团的白云漂浮在瓦蓝苍穹,就像一条条流水在碧溪中的笼纱。空气变得异常清新,世界变得格外谧宁。耳边擦过风的呼啸声,鸟的欢啼声。我仰起头,闭上眼,满心舒畅地享受着飞翔的快感。
有什么人从身后轻推着我的腰。力道不大,可我转过头去看到身后弄玉的脸时,我吓得手都松了,竟忘掉自己在荡秋千,结果自然是人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
绿油油的草地离我越来越近,这时想翻转身子已经来不及了。我闭上眼睛,双手狼狈地抱着头,心想自己铁定摔惨了。可当我快要着地时,却掉入了一个人的怀中。我睁开眼一看,那人竟然还是弄玉。
可能因为掉下来的冲击力太大,弄玉也没有站稳,我们一起摔倒在地上。弄玉倒吸一口气,不知是摔疼还是被我砸疼。我余悸未退,心扑通直跳,也忘记起身,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他对我莞尔一笑,柔声说道:「好疼哦。」
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是我吧?!我身上才叫疼得快要裂开了。只是心越跳越快,想赶快从他身上爬起来,但是他的手紧扣着我的腰,让我不得动弹。我说:「你让我起来,别人看到要乱说的。」弄玉的双手从我的腰游到脖子,他勾着我的颈项,将我往下拉了些:「全教的人都知道你是我什么人,你怕谁看到?」
我被他箍得死死的,只有用手去推他,但依旧无法动弹。他小声说:「你是怕他看到对不对?我就是要他看到。」一下子被说中心事,我有些不痛快。我转过脸去不回他的话,他将我的脸又硬生生地扭回来,笑吟吟地望着我说:「刚才是我不对,不该嘲笑你,不生气了好不好?」这话虽然是道歉,但他的表情哪有一点歉意?我怒道:「不好,我还要继续生气。」一说出口,我才觉得这句话奇怪到了极点,弄玉噗哧一声笑开了:「采儿,你好可爱。如果你一直这样『生气』,我还真马不得你天天都生气呢。」他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搂着我脖子的手也跟着微微抖动。
弄玉长长的头发落在浅浅的草中,雪白的皮肤在这片葱绿色的草地上看上去格外清丽动人。我看着他那张妩媚至极的脸和抱着我脖子的纤细双臂,想都没想就冒出一句话:「你真像女人,娇得跟朵花似的。」弄玉脸上发自内心的开怀笑容渐渐转变成不怀好意的笑,他说:「我就让你见见我和女人有什么不同。」
言犹未毕,他抱着我颈项的手微微用力,将我的头按了下去。我还没来得及反抗就吻上了他的唇。我原本想在神智清醒的时候脱离他的怀抱,可是当他的舌探入我口中以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如电流冲击的感觉从脑海迅速传遍全身,伤口被扯的疼痛感在慢慢消失。
弄玉抱着我的脖子向我衣服里探去,我用力推开他,叫他放开我,可是发出来的声音听上去却是暧昧之极。弄玉见我还在反抗,于是环着我的腰,将我反转压在身下,含住我的舌头吸吮。他一只手将我两手抓住抵在胸前,另一只手伸入我的裤子,不知道蘸了什么往我后面涂去,我忍不住低声抽气,连连呻吟,觉得胸腔似乎就要燃烧起来一般。
弄玉扯下我的裤子,轻轻在我腿上摩擦。我的心里痒痒的,浑身就像被柔软的羽毛划过,一种难以言喻的骚动。他衣衫半敞,手指在我的后穴中抽送,我身上紧绷,不住颤抖。随后他抽出自己的手指,分开我的双腿,将自己推了进来。我惊呼一声,疼得紧紧咬住下唇。弄玉在我体内缓缓游移,长发落在光滑的皮肤上,随着身体轻轻晃动。他悄声在我耳边说:「采儿乖,放轻松。」我颤声道:「出去,你出去……」弄玉邪气一笑,不再说话,身下的动作未曾停止。
此时我又想起小薰。一想到现在抱着我的人曾经和他如此亲热,心中满是委屈,不禁潸然泪下。弄玉有些错愕,忙俯下身伸出小小的舌舔去我的眼泪:「采儿,很疼吗?」我的嘴唇抖的厉害,却负气说:「我伤口疼。」弄玉眼中略带醉意,低头轻轻吻着我身上的伤痕,在我体内加快速度,一次又一次冲撞着我身体深处。又是欢愉又是疼痛让我忍不住低声幽咽,可我还是没有叫他慢下来。
我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雅文那么温柔,抱我的时候我就一个劲喊疼,弄玉比他霸道得多,可我就是不肯叫出声。一忆及雅文,我更觉得对不起他,又哭了起来。这时候,花丛里突然有什么动了动,我心中一凛,大概猜到是什么人。
弄玉抬起那双蒙上薄雾的眼看了看花丛,轻轻一笑,伸手揽起我的腰,将自己更深入地推了进去,又低下头来继续吻我。我横下心,双手紧抱住弄玉的脖子,拖着懒懒的声音说道:「玉,用力一点,呜……呜……」我主动伸出舌来求欢,还不时发出让人听了就会心悸的淫荡叫声。我配合地摆动着自己的腰肢,不多时便泄了出来。弄玉忘情地吻着我,在我的穴口摩擦了一阵,便在深处释放自己。
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我抱着弄玉赤裸的肩,将他按在自己身上,嘴唇黏腻地在他颈项间亲吻。弄玉抱着我,似叹息般的轻声说道:「叫得真销魂……可惜不是叫给我听的。」
第十八章雨断云销
我不敢抬头看弄玉,默默穿上自己的衣服,留下一语不发的弄玉坐在原地。我吃力地朝自己房间走去,觉得每走一步头都会沉重一分。
我何尝又不是自绝于人。躺在弄玉怀中,只知道抱怨他和小薰怎样,可我没有想过自己与桓雅文的关系也是不清不白的了。桓雅文……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偿还这份永远无法还清的情债。我似乎早就忘了他与我之间的仇恨,我也不想拿这个作为离开他的借口。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我有些尴尬地笑了。是啊,他怎么可能还继续留在屋子里等我?刚才那一幕肮脏的画面一定变成他的噩梦了。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我摇摇晃晃地走到铜镜面前,拿起桌上的鹤顶梳,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将梳子掰断,想将那些木刺甩入桓雅文的颈椎杀了他。我先是忍俊不住笑了出来,但是一看到镜中的自己,便笑不出来了。
微微泛黄的铜镜上倒映着一张有些苍白的脸。这不是一张有福气的脸,我也从未觉得自己美过。雅文他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家财万贯、相貌堂堂、博学多才、温文尔雅……用褒义词来形容他几乎都不会错。可他怎么会喜欢上我这如此平凡的一个人?即便他没看上我,我也会很讨厌他,因为他有的我都没有。而我就仗着他对我的一片真心,随随便便就将他伤害了。
我看着桌上的雕花瓷瓶,玉白色的瓶身,丹红色的石染花纹,这样精美的艺术品若是毁了,一定很可惜。我轻轻端起花瓶,抚摸着瓶口靛蓝色的珐琅,浅笑一下,松开了手。
瓷器破碎的声音。清越婉转,洌清空落。我蹲下身拾起陶瓷碎片,指尖缓缓刮过舛错不齐的边缘,然后紧紧将它握在手中,站起身,朝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