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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觞[出书版]_分节阅读_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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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鼻子一酸,垂下脑袋。桓雅文道:「温……公子,你哭了?」有黏黏的东西从鼻子流出来,擦掉。我吸吸鼻子,声音有些沙哑:「怎么可能。」桓雅文苦笑:「也是,毕竟我不是他。」

我不耐烦道:「我讨厌他。」桓雅文道:「若无爱,何来恨?」我憋屈着回他:「我不想说这个。」桓雅文愣了愣,又问:「你要出远门?」我还是没说话。

他笑得有些尴尬:「的确,温公子若是要离开,我无权阻止你。不过,方才我遇见了几个朋友叫我去用膳,温公子可愿随我一起?」我说:「人家邀请的是你。」桓雅文说:「他们也很想见见你。」我抱着胳膊抬起下巴:「那与我无关。你想不想让我去?」桓雅文看我半晌才笑道:「当然求之不得。」

我说话还是不懂得克制自己,似乎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了。只是这份喜悦难以言喻,我头一次有了拥抱他的欲望。

◇◆◇

桓雅文带我走在京师大街上,一路望尽满城繁华。关于落海之后的大概,他也跟我说了。他为渔民所救,昏迷数日,经过调养,又处理了一些事才回来。

天已黑透,街旁张灯结彩,人群接踵而至。突然一个穿荷花裙的小姑娘冲到桓雅文面前道:「桓公子,我、我、我……」结结巴巴了好一会。这时她身后站着的一群同龄少女正围成一团,叽叽喳喳不知在说什么。有两个比较大胆的甚至还笑出声来,弄得这荷花裙小姑娘脸红得更厉害了。

桓雅文道:「姑娘但说无妨。」那姑娘忍不住抬头看他,视线刚好与他对上,又迅速把头低下:「我……不不,我们做了一些甜点,想请您去、去吃。」

亲眼目睹桓雅文给女的搭了的情景让我笑傻了。我斜着眼看桓雅文,心想他今天要敢答应,我立刻就把他暴打一顿。

但转念一想,我凭什么要打他?这……对了,因为他还有霓裳公主。公主待我不错,所以我不能让桓雅文做出负她的事。对,是个好借口……不,好理由。不,什么都不是。

桓雅文向小姑娘一揖:「在下今日已有约在先,他日有空,定当奉陪。」小姑娘问:「那桓公子是……要与心上人一起过节吗?」桓雅文语塞:「在下……」

他看看我,那副任从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的面具壳儿居然就这么破掉,脸唰的红了。我皱着眉瞪他:「看我做什么?我不知道。」

那小姑娘道:「是这样啊……对,对不住。」桓雅文心不在焉地点头,小姑娘捂着脸跑开了。

我疑惑地扫他一眼:「今天是什么节?」桓雅文东风射马耳②,径自往前走去。我跟着他,继续追问:「你走这么快做什么?快给我说,今天什么节?」桓雅文走路的速度稍微慢了点:「温公子,请不要再问了。」

我当场犯傻,还好立刻有人接话道:「温公子啊,今天是七夕。有些人呢,一想到要见自己喜欢的人就乐得昏头了,哪还有空搭理别人?」

前方两名年轻男子并肩而立,肤色一深一浅。较黑者正是司徒琴畅,较白的少年颇有几分姿色,手持雪香扇轻摇。

桓雅文摆摆手:「琴畅,你就别再笑话我了。」司徒琴畅一脸失望:「原来你早知道啦?哎,我和雪天原本想送个惊喜给你呢。」而那少年张嘴就一副跋馗的口气:「那是你自己的想法,我可没这么想过。」

原来这小子就是「玉面书生」司徒雪天。一直以为这传闻中的「百晓通」是个文质彬彬的公子,现在实在有些吃不消。

司徒琴畅不满道:「一天到晚就知道游戏花丛,也不嫌累。有本事把那些风尘女子带回家,看爹怎么教训你。」那少年不屑道:「别说爹爹,就算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也不见得有人教训我。」司徒琴畅竖眉道:「你——」

桓雅文当起和事佬来:「雪天年纪小,风流些也不碍事。」司徒琴畅道:「好好好,雅文,咱们不和这小子说话,跟我走。」于是将我们领到一间客栈前。桓雅文轻轻皱眉:「怎么来这里?」

我抬头一看,这名字倒是神奇:酒惠楼。客栈门栏两侧的对联是:雅风千秋韵味,文采一品香兰。

我挑眉看看桓雅文,这是他头一遭无视我的目光。

司徒琴畅道:「温公子有所不知,这家客栈的女老板简直连做梦都念着雅文,瞧那对联。」司徒雪天插嘴道:「对联是我写的。」司徒琴畅不耐烦地瞅自己弟弟一眼:「知道了知道了。『玉面雪天』司徒小少爷文采好,咱是俗人,不懂其中内涵,你就少说两句好不好?」司徒雪天怒道:「你再叫我那个名字试试!」

司徒琴畅道:「玉面雪天司徒小少爷,这天下恐怕就姓林的小鸟儿才能治你了!」弟弟道:「不准提这个人!」直到桓雅文又当了和事佬,那两人才互瞪一眼,朝里面走去。

客栈生意红翻天,只是来此用膳的皆男女成双成对,就我们四个男人跟一群断袖似的。见一个红衣女子朝我们挥手,仔细看去,原来是霓裳。

我错愕地看着她,整颗心陡然沉落。

刚在霓裳身边坐下,司徒琴畅便拍拍桓雅文的肩笑道:「兄弟,我够义气吧。」桓雅文看看我,没接话。我满腔愤懑,觉得自己跟猴儿似的被耍了。

霓裳道:「桓大哥,你把温采也带来了?太好了。」司徒琴畅猛地拍脑袋:「哎哎,我怎么把这事都忘了?温公子,这位就是我弟弟司徒雪天,人称『玉面雪天司徒少爷』。」司徒雪天先是微笑地对我说「幸会」,转眼就朝他兄长咆哮:「不准再叫了!」

放着吵得正热的那两兄弟,霓裳将椅子往桓雅文挪了挪,柔声道:「霓裳很久没见桓大哥了。」我假装四处张望,见小二端来一壶状元红,就故意假装研究酒壶,耳朵却没闲着。

桓雅文顾左右而言他道:「这段时间有点事,所以不在京师。」霓裳道:「桓大哥不在,霓裳有些寂寞呢。」

这样的女子,温柔却不矫情,可爱却不做作。可我不耐烦之极,肚子里的火气是一压再压,几欲掀桌。才刚好了点,听桓雅文又道:「以后桓大哥有空会多陪你。」

霓裳忽然话锋一转:「桓大哥怎么老是盯着温采看?他怎么了?」我顿了顿,抬头对他们笑一下,又低下头继续研究酒壶。桓雅文还没回答,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哎哟我的大圣人,你可把奴家给想死了……」

几人整齐抬头,只见一妖艳少妇朝这里走来,相貌颇好,不过相较于霓裳还略显平庸。

霓裳道:「这位是?」桓雅文轻叹一口气,朝司徒琴畅看去。司徒琴畅低声道:「我不知道这么巧,这女妖怪居然来了。」

那少妇走到桓雅文身边娇滴滴地说:「几时来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桓雅文道:「我们只是来吃顿饭,没好打扰您。」那少妇咯咯笑:「您这就太见外了,今夜可是七夕,奴家一个人过着真是说不出的忧伤,生意都不想做了。好在见了您,这寂寞就烟消云散,芳心喜上眉梢啊。」

我鸡皮疙瘩集体站立,霓裳忍不住低声抱怨:「客栈里的其他人就不是人了。」哪知这少妇耳朵犀利,立刻反驳:「男女情事,你这小妮子又如何能懂呢。」

霓裳陡然站起,椅子倒在地上发出巨响:「不要脸!」

少妇好整以暇地扶起她的椅子,自个儿坐上去:「奴家和桓公子讲话,你个小丫环接什么嘴。」霓裳怒道:「竟敢说我是小丫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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