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突欲坐在案前,就着烛火,埋首于勃海国家收藏的资料,借以了解此地的风俗民情,助他制定完善的政策。
一会之后,侍从来报:禁军统领求见。
耶律突欲愣着,随即搁下手边资料,让侍从带人进殿。
「天晚了,你怎么会来?」耶律突欲欢喜看到鹏飞。
几日不见了,耶律鹏飞也高兴瞧见突欲,说出:「我就想着过来看看您……」特别是他刚才听过士兵胡说八道。
「别多礼了,快点过来坐。」
耶律鹏飞道谢,在突欲旁边坐下来。
除了门口的守卫,殿内没有旁人,突欲在鹏飞面前放轻松,忽然记起一事,他说出来:「我们虽然几天不见,可我还是知道喔,现下你不收集鸭子了,是有了甘鹭,足够抵过全部的珍奇异宝?」
「您取笑我?」耶律鹏飞给突欲笑得不好意思。
「哈哈哈!」那尴尬表情让突欲更加觉得好笑,不免有感而发:「我做了东丹国王,都很少空闲同你这般的说说笑笑……」
「就是啊,全托您的福,我这新任的禁军统领,变得比以前在太子身边更忙更累,一堆事情做不完。」
「你这是在抱怨?」
「给您听出来了?」
「你这小子,敢向人皇王抱怨?」
「人皇王是我兄弟,小小的抱怨一下,无妨吧?」
俩人相视而笑,没有尊卑贵贱,还像往常一样的亲近。
「这儿摆的……都是前勃海国的文献资料?您一下子要看这么多东西?」
「嗯,我打算花两天看完,可以同丞相他们讨论。」
耶律鹏飞见突欲手拿记录各地物产的卷宗,聆听突欲打算如何治理东丹国,让这里的人民过好日子,不负父亲交代的使命……可他想的并非如此,这时候过来,除了探看,最重要的是提醒,但是突欲正沉浸在建构新国家,他不晓得怎么开口?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了打断对方,出声问:「您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让您留守东丹国,不觉得奇怪吗?」
「有啥奇怪?」
耶律鹏飞注视突欲,决定直接说出:「天皇王说这里不适合他居住,却要留您长住在此地,是什么意思?您的二弟已经册封为元帅太子,掌管天皇王留在皇都全部的军队,又是什么意思?」
闻言,突欲所有治国的雄心壮志顿住,搁下卷宗,脸上喜悦黯淡。他的人从他父亲那边捎来信息,已经让他知道了,是母亲去劝父亲,立德光为太子,只是他记住这个就烦,不愿意多想,安慰自己似的回答鹏飞:「我父皇想家了,就回去了,让我来管理此地。而且我做人皇王,母后也让父皇给我二弟一个头衔,这很平常……哪有什么意思?」
「您认为这是平常吗?」鹏飞皱眉,把不对劲的地方挑明,「天皇王受到皇后娘娘的影响,让二王爷取代您太子的地位,却把您丢在这偏远的地方——」
「胡说!我没有被取代,我是人皇王,是父亲册封我为东丹国的国王!」
若是胡说,突欲为何激动起来,怕是与他有相同的疑虑?耶律鹏飞更进一步,将心里所想的,讲明白:「是啊,您受天皇三册封,就只能在这东丹国做王,您的二弟倒成了大契丹帝国的新太子,我为您担忧,才要提醒您看清楚……」
耶律突欲忽地害怕,「别说了!」他阻止鹏飞,「我不爱听这些,你说的话过分了。」
「可是人皇王,我说的全是——」
「别再说了,我不想听!」耶律突欲豁然站起,背转鹏飞,不听任何言语。
「有些事情,或许您不想听见……可我当您是兄弟,便实话实说,希望您去想一想,多点提防。」
耶律突欲知道鹏飞的好意,可要他怀疑父亲,提防母亲和弟弟,这是何等的残酷?
「你先退下吧。」不让鹏飞来干扰,他独自一个呆望着柱上垂幔,心事烦乱!
◇◆◇
甘鹭骑过马,情绪终于平和一些,领悟到国家遭逢什么。换谁做皇帝,不是他这种小人物可以左右的,正像耶律阿保机晕了又醒了,身体健康的回去皇都,也是契丹的运气。只是,他何时能再回去幽州,看看大家是否安好……他边想边走,不自觉便走到房门口。
打开门,耶律鹏飞已经坐在那边,如同往常,夜晚来了,一天结束的时候,耶律鹏飞再忙也会回到他面前,有时扯些无关紧要的话,有时带来一堆吃的,有时候会热上一壶酒,他不碰也没关系,耶律鹏飞就自顾自的喝个高兴。
这许多时日下来,他已逐渐习惯房间里有另外一个人。但是今天晚上,那人像是没有高兴?他发现对方绷着脸,比他心情还糟糕似的,光是坐着啥都不干,满奇怪的。他不禁询问:「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你为何这样问?」耶律鹏飞抬眼看见甘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