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辰龙也明白展念此时的两难处境,他对这个儿子倒是一直很疼爱的,即便知道了对方可能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之後,他依旧是把对方完全看做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毕竟,将近二十年的父子情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血缘二字就轻易割弃的。
能被展辰龙这麽亲切地叫一声儿子,展念的心里别提多麽高兴,可是转念他就想到了一言不发沈默离去的谢寅虎,自己似乎真地有些对不起他。他说他爱自己,不管自己是什麽身份都爱自己,那样的话听上去是如此感人和真诚,叫他如何不相信。
谢寅虎哪儿也没去,他满心烦躁地在住院大楼下的花园里找了个僻静的花台坐了下来,然後看著展辰龙和展念一前一後地也从里面出来了。
看著展念随展辰龙上了车,谢寅虎这才忍不住站了起来,他远远地望著展辰龙的车慢慢驶离,眼底的苦涩一下就蔓延到了心底。
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发出了来电的铃声,谢寅虎有些茫然地掏出来放到了耳边。
“喂?”
“你跑哪去了,我之前叫你考虑的事情,你想清楚了吗?”
手机那头是刘御轩性感的嗓音,他把玩著一块手表,琥珀色的瞳仁漫不经心地看著指针一点点走动。
沈默了片刻,就在刘御轩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听到话筒里响起了谢寅虎低沈的声音。
“那就麻烦你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
挂掉了刘御轩的电话,谢寅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他摸了下头上包裹著纱布的伤口,眼里不自然地涌出一抹自嘲。
是啊,就像他对展辰龙说的那样,他就是那麽贱的一个人,即便是要借助别人的力量,出卖自己的身体,他也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如尘埃一般活著了。有些东西,本就该是属於他的。
刘御轩淡淡地看了眼谢寅虎受伤的脑袋,问道,“你这是怎麽了?一天不见就去和人打架了?”
谢寅虎正叼著一根烟坐在副驾驶座,他朝窗外吐了个烟圈,平静地说道,“没什麽,给人砸了一下。”
“那你还不去报警?”刘御轩嘲弄他道。
“屁大点的事,有什麽好报警的。不过我现在头还真是晕得很。”
谢寅虎咬了咬烟屁股,舌头一顶就吐了出去,他有些疲惫地靠在了坐垫上,微微闭上了眼。
刘御轩瞧谢寅虎那一脸敷衍的样子就忍不住冷冷一笑,“没想到你长这麽大个还挺好欺负的嘛,被人打了也不吭气。”
“那得看是被谁打的,要不你打我试试,看我还手不?”
谢寅虎一听这话,嘴角随即浮露出了一抹无所谓的笑容,他连眼都没睁,只是把头朝向了车窗。
“免了,君子动口不动手。再说了,你这一身肌肉也不是我能咬得动的。话说回来,到底出什麽事了?我可不想惹上麻烦。”
谢寅虎被刘御轩问得心烦,而他现在也的确需要一个倾诉的机会,干脆回答道,“被儿子打了下。”
“儿子?!你儿子得多大了,才能把你打成这样?”这话可让刘御轩一下吃惊了,他完全没看出谢寅虎有半点为人父的气质,倒不是说对方的年龄有问题,只是做人老爸的人是绝不可能半夜和自己搞在一起的吧。
“你烦不烦,别问了啊,再问我从窗户跳出去了。”
有些东西毕竟牵涉著一些不能给人知道的秘密,谢寅虎皱了下眉,大声嚷嚷了起来。
刘御轩是个识相的人,他见谢寅虎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随即就缄口不语。
反正以後有的时间把对方挖个知根知底。
展辰龙和展念回家的当天晚上,展辰龙就开始觉得有些後悔了。
他这个人总有点遇到事就激动得难以控制的冲动脾气,这下苦果算是他吃的。
对著卧室里的等身镜,展辰龙慢条斯理地解开了领带,然後脱下了合体的西服和衬衫,这才露著一身结实的肌肉坐回了床上。
他漫无目的地拉扯著自己那根名牌领带,镜子里映照出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其实谢寅虎说得对,他这人穿上衣服衣冠楚楚,脱下衣服禽兽不如。
那个他动用武力捆绑强奸谢寅虎的晚上,不就是他兽性赤裸裸的表现吗?
想想白天那麽说谢寅虎,展辰龙就觉得有些後悔,他叹了口气儿,一把摸过了丢在床上的手机,犹豫片刻之後便按下了拨打键。
自己当初说过会好好照顾谢寅虎的,不管出了什麽事,他都不应该逃避责任和义务。
“麻烦你重新帮我办张卡。”
谢寅虎把手机里的信息卡拔了出来,淡淡地看了一眼之後就扔在了垃圾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