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持续传出了三爷沉闷的笑声,慕容疏脸色苍白地用箱子底的皮带将三爷牢牢绑了起来。
「三爷,三爷!求您不要笑了!」
慕容疏慌乱地摸着三爷面上的面具,不知道该如何阻止这令他心痛的笑声。
三爷还是在笑,慕容疏却再也听不下去,他打开了面具的锁,清楚地看到三爷嘴角勾出的那道冷漠的笑弧。
自己看到了三爷的过去,所以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吧。
「三爷,你有什么就对我说吧……」
慕容疏取出三爷口里的玉蝉和写满字的符布,跪在箱子边,终于释然地笑了起来。
三爷张了张嘴,笑痕越深,他转了转被紧捆住的脖子,面向慕容疏的方向,对他轻轻地说道,「若你可怜我,便火化了我,让我入土为安吧。」
「我爹想让您还阳啊,这是我们慕容家欠您的!这是他临终的遗愿……我不能不从!」
三爷沉默了一会儿,嘴角轻弯,淡然地又笑了起来。
「慕容,你为何不肯听三爷的遗愿呢?我不过想尘归尘,土归土罢了。」
「不,我做不到!」慕容疏苦笑一声,一把掐住了三爷的下颌,将符布和玉蝉塞回了他嘴里,又迅速将面具罩了回去。
「您一定得还阳,这不仅是我爹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就当我求您了,三爷。」
慕容疏喃喃地念着,将毛毯盖回了三爷的身上,他合上了箱盖,随即便牢牢锁住,整个人瘫软地靠在箱子上,不再言语。
自己和父亲果然都是自私的人。慕容疏把头枕在箱盖上,长长地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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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平府最近有个名为许冠山的落第秀才疯了。
他家里人发现他疯的时候是在一个清晨,他瞅见人的眼睛就大喊大叫,然后开始哭闹不止,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鬼,有鬼。
大约一年前,这个落第秀才还是让人羡慕的人物,因为他有幸被醉梦楼的三爷选中,几百号狎客里独此一份,一些至今未能获得机会上楼评品三爷的富豪权贵也只有嫉妒的份。
不过据说他狎完三爷回去后就不太对劲了。
各种绘声绘色的流言一时都传了起来,据说还有些狎过三爷的人也或多或少有些疯癫异常,但是来醉梦楼门前的狎客仍多,看热闹的人也更多。
然而不久后,日暮之刻人们再围到醉梦楼门前时,才发现此处已是人去楼空。
「三爷,又上路了,您别不乐意。」
慕容疏跪在马车里毛毯上替三爷梳着发,他梳好发,把银梳放到一旁,手臂一弯,便将三爷围在了怀里。
三爷脸上的面具有些阴暗,许是车里光线不好的缘故,他照旧是静静的,一声不吭。
自那日他请求慕容疏让他入土为安被拒之后,他便变得更为沉默了,平时唯一肯对慕容疏说上几句话,现在也只噤声不语,只是偶或呻吟一、两声。
慕容疏知道三爷在怪自己,可他舍不得。
那可是要将他的三爷烧成灰烬再埋进腐臭的泥土里,这么一来,岂不天人永隔?
哪怕对方现在不人不鬼,但总算也在自己身边。
自己看得着他,摸得着他,这就够了。
慕容疏想到这里又是一笑,他抓起三爷半曲的手,暖暖地握了握,不过,对方手指冰冷,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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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临府是四通八达的商贾重镇,就连外姓三王之一的魏王府也设在这里。
慕容疏选定了这里,花了笔钱租下了一栋被弃置不用的酒楼,改做新的醉梦楼。
明天才正式开张,今天闻名前来的富家公子老爷已是不少。
为首一位白面青年摇着扇子指了指,放出狂言道,「听说这里面有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男倌,一夜最多只侍奉一位客人,哼,此地乃是凤临府魏王脚下,只怕这规矩得改了。」
说完话他便扬长而去,负责迎客的安素皱了皱眉,心道莫非明日要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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