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懂个屁东西!就妄想做院判?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你这种名声不显、学识不彰的人,做这太医院的院判!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老夫要去找皇上理论!好生的问问皇上,他这是下的什么狗屁圣旨!”
众人哗然,有那手脚快的,一瞬间就跑了出去,离这宋大人越远越好!宋大人这一句话出来,可就是诛九族的罪名。大家都知道,当今皇上可不是什么慈悲之主,而是颇具雷霆手段之人!若是皇上一怒,将今日离这宋大人近的人,全都安插上罪名,那他们还有活路了么?于是乎,宋大人此言一出,众人就有将其打晕而后快之感!
对太医院中的众太医来说,打晕宋大人,还只是一个想法。但就当他们想法产生的时候,已经有一道黑影鬼魅般的飘忽而来,上来就是劈劈啪啪十余个巴掌,清脆的打在宋大人脸上。而后又是一记掌刀,斜劈在宋大人的脖颈之上!宋大人立即晕厥在地,人事不知。
人们定了定神,再去细看。只见站在那处的人,身上黑袍凛凛,面色如千年不化之寒冰,整个身子都向外散发着阴厉之感!这样的人,除了正在太医院养伤的祥七之外,还能是何人?
“胆敢侮辱当今圣上者,当即问罪入狱!”祥七面色冷然,声音冰冷。
上位者一句话,立即就有人冲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将昏厥的宋大人带了出去。
祥七没有多管,而是反身行至张寂竹面前,抱拳道:“恭喜张大人荣升院判之职!”
“不敢!”张寂竹仍抱着沐风,所以也不抱拳,只是微微躬身,权作还礼。他仍是微微的笑着,从面色中,看不出他荣升的喜悦,也看不出为沐风担心的愁苦。
祥七又看了看张寂竹怀中的沐风,心思如电转,在他的眸间不知变幻了多少回,却终究只是化作一声叹息,负手去了。
张寂竹也没有久留的心思,见同僚们都上前道喜,他便假托给沐风看病之名,先行离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沐风才幽幽转醒。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房间,还有面前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容颜。
“醒了?”张寂竹微微一笑,端起一旁的药,道:“刚好,药还温着。我喂你吃可好?”
沐风点了点头,不再去看那双眸子,默不作声。
张寂竹扶着他起来,让沐风斜靠在床头,又拿了一个枕头塞在他后背处,让他得以舒服一些,于是,便拿起药碗,拿勺子喂他吃药。
一口复一口,沐风脸色微红。
“我……我自己来……”沐风双手接过药碗,简简单单一口灌进去,差一点呛到。还没来得及将碗送回,便伏在床上,开始一个劲的咳嗽。
张寂竹看着这沐风样子,不由得莞尔,伸手帮他轻拍着后背,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总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外面已经转黑,天边只剩下几丝参照着的夕阳。
“你要回兴龙殿么?”张寂竹柔声问道,声音中似乎没有夹杂任何情感。
沐风一怔,微微点头,又急忙摇头。
张寂竹微笑着摸了摸沐风的头,道:“若是不想回去,我就着人禀报一声。你若是困了,就睡,好么?”
见沐风点头,张寂竹一颗心放下了一半,起身就要出去。却被沐风拽住了衣角。
“你别走!”沐风蜷曲着双腿,坐在床上。那拽着张寂竹衣角、眸中有泪光闪烁的模样,倒像是一只走失了的小猫。
见张寂竹讶然回头,沐风急忙松了手,脸上涨红一片。
张寂竹有些害怕。他怕白日里,那个宋大人的言论太过刺痛,狠狠的刺伤了,沐风那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
不忍逆他的意,张寂竹微笑着点了点头,坐回床头。扶着沐风再次躺下,对上他那双仿佛受惊一般的眸子,柔声道:“睡吧!”
看着那张容颜,沐风好像得到了某种寄托,心中再也没有了白日的那种沉浮之感,只剩下一片安详。不自觉的闭上眼睛,想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这是做什么?”皇上看着眼前的祥七,和另一个打扮的几近妖冶的男子,冷冷的问道。
“陛下不认得了么?”祥七指着身旁的男子道:“这位是弄秋巷无忧堂的老板——栖凤。说起来,十六还在他那里带过些日子。”
“那又如何?”皇上的目光,只是在栖凤的身上懒散的转了一圈,便毫无兴致的收回。
“陛下,恕奴婢多嘴、”祥七接着道:“您贵为天子,想要什么样的美人儿找不到,又何必……”
祥七这话若是放在往日,必定会引得皇上勃然大怒。可今日,皇上却只是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将目光再一次投向栖凤。
在下面恭谨的站立着的栖凤只觉得,他如今好像正一丝不挂的站在皇上面前,那份冰冷的剥离感,让他的身子微微战栗。
“祥七,你的伤好了?”皇上的目光仍在栖凤身上流连,却向着祥七问话。
祥七微微一喜,因为他发现皇上有松动的架势。他微微躬身答道:“回陛下,好的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就好!”皇上长身而起,一步步走向栖凤,继续向祥七道:“也该好了。司礼监的事物还要你去打理,至于你原本的另一份职责……”
这另一份职责所指的,自然就是暗鹰之事。皇上知道,祥七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