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落尘见状不妙,急忙拉扯着刘奇申的衣袖,叫他别再多话。谁道刘奇申却犯了那倔强脾气,哼了一声,道:“我说到做到!父亲大人若是不满意,奇申现在就离开,省着在这里碍您的眼!”
沐风和邹永之在一旁看的尴尬,却也无法出言说什么。只是沐风瞧着刘、唐二人的亲密,心中隐隐约约竟有些羡慕。
“混小子!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刘夏杰一怒,站起身来撸胳膊挽袖子的,就唤着身旁的仆从去请家法。
一听“家法”二字,刘奇申的身子不由得一颤。从小大大,他不知在这家法下吃了多少苦头,如今仍是觉得胆怯。但想到落尘,咬咬牙,冲着自己的老爹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索性大摇大摆的站在那里,摆出了个“任您处置”的姿态!
刘夏杰抡起胳膊,就要给刘奇申一个巴掌,中途却被尹逸痕拦了下来。
“刘兄这是何必!”尹逸痕皱眉道,“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也清楚。并不只是一时兴起,而是真的互相倾心。孩儿们也长大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又何必管的太多……”
“哦?尹兄弟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老夫的不是了?”刘夏杰一发起犟来,绝对比刘奇申还要严重上许多。其实他心底早就隐隐默许了刘、唐二人,只是拉不下面子说清楚而已。他冷哼了一声,又接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尹兄弟你也是年逾不惑的人了,怎么任由他们这些年轻人胡闹?你既然早就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为何不再初期就出言阻止?哼!真心相爱是么?怎么没见尹兄弟也找个男子真心相爱一番?学学那龙阳之好,断袖分桃!”
刘夏杰的最后一句话,刚好说道了实情上去。尹逸痕神色一僵,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全然想不出应该如何反驳。
却是刘奇申快人快语,在一旁道:“谁说尹将军不爱男风的?尹将军不是还有个十六么?”
堂中不知情的几人具是一阵惊异,刘夏杰差点惊掉了下巴。
“什……什么十六、十七的?”刘夏杰收敛心神,冲着刘奇申怒斥着,瞥眼瞧见尹逸痕涨红的脸,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
还未等刘奇申答话,大堂中却忽然多了一个人。
“谁叫我?”十六不知在什么时候,用那鬼魅一般的身形飘了进来,面无表情的在尹逸痕身旁站定。
尹逸痕急忙向刘夏杰赔罪,又向着诸人介绍十六。
“是你!”十六刚刚进门的时候,一旁的邹永之就觉得此人眼熟,再看那人轻功步法,细细一琢磨,就联系到了那晚在狄府时,出手刺杀沐风之人。虽然十六并没有伤到沐风,但邹永之也忍不住心中怒气,一拍身旁扶手,借着反弹力道一跃而起,出掌扑向十六。
十六冷眼一望,便也认出了邹永之,微微蹙眉,以变化万千的轻灵身法与之相抗。
看着这边儿子的事情还没解决,那边的两人又已经大打出手,刘夏杰以手扶着太阳穴,只觉得头疼万分。
沐风和尹逸痕接连躬身赔罪,一边有呵斥着让那二人住手。
十六和邹永之又拆了十余招,才悻悻的停下。邹永之挡在沐风身前,神情一派郑重,十六站在尹逸痕身边,冷哼了一声。
“十六!别胡闹了!这是在刘将军府上!给我留点面子!”尹逸痕皱着眉,低声叱道。
十六见尹逸痕神色不豫,知道自己这是做错了事,不由得脸色微红,神色清冷的在一旁侍立了。
“邹叔叔,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别急着动手!更可况,咱们是客人……”沐风也拽了拽邹永之的衣袖。
邹永之也觉得自己鲁莽了,急忙上前给刘夏杰道歉。
刘夏杰正觉得头痛,忽听一旁的仆从道:“老爷,筵席准备好了!这就过去么?”
“吃饭!”刘夏杰倏然起身,扔下这么两个字,负手而去。
——筵席上,众人仍旧一言不发。
就连一旁奏着丝竹管弦的歌女们,都感觉到了氛围的僵硬,一时间心神不宁,颇有些曲不成曲的味道。
刘夏杰听得心烦,挥挥手让她们退下。
唐落尘在下面和刘奇申嘀咕了半天,一个劲儿伸手捅他腰际,似乎是让刘奇申做些什么。刘奇申脸上硬邦邦的,怎么也不肯答应,只是坐在那里喝闷酒。
微微叹了一口气,唐落尘无奈,自行走到刘夏杰面前,恭恭敬敬的长揖到底,道:“刘大人勿怪,是晚辈鲁莽了!”
刘夏杰本是极为看重唐落尘的,但被儿子的事情一搅,心中不免有了些芥蒂,所以只是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唐落尘轻轻咬了咬下唇,忽然冲着刘夏杰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老夫最看不惯别人装可怜!你快些起来吧!”刘夏杰心中已然不忍,嘴上却是不肯软下来。
唐落尘也不依言,只是跪在那里,道:“刘伯伯,您是兵部尚书、国家基石,所作所为,都是以苍生为本、以江山为重的大事!而我们这些年轻人,平日里随意惯了,做起事情来,不免有些荒唐。
“奇申是刘伯伯您的骨肉,继承的也是您的风骨,以后所做的,自然也是忧国忧民的大事!奇申的性子,刘伯伯您最清楚不过。他是一头倔驴,你让他往东,他必定往西……”说道这里,唐落尘不由得远远的白了刘奇申一眼,心底却掠过一丝笑意。
刘奇申见状,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却未见恼色。
刘夏杰把二人的动作尽收眼底,看着这打情骂俏的样子,竟忽然觉得,自己的儿子若是跟这个唐落尘在一起,一定会十分幸福的吧……念头一起,把刘夏杰自己也吓了一跳,却听唐落尘跪在那里接着道:“刘伯伯,我和奇申是真心的。之前,在伯母那里,落尘也有幸听闻了几件伯伯您年轻时候的旧事。您也有年少轻狂、痴心一片的日子,自然也能理解落尘和奇申……”
刘夏杰老脸一红,心中暗付道:“小婕这个当娘的,怎么把那些破烂事儿跟儿子说?这不是丢我的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