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住脚步,皇上缓缓的转身。
青丝被夜风吹得散漫,黑袍如墨,在夜色中飞舞,飘摇若举。淡漠的容颜,清冷的双眸,明明是神仙似的人物,不悲不喜,无善无恶。就这样冰冷的看着浑浑浊世,忘却了喜怒哀愁。
有那么一刻,尹逸痕愣住,他只觉得,自己面前站立着的,并不是有血有肉的人,而是无情无欲的神。
“卿家何事,如此匆忙?”皇上的声音有些缥缈的传来,若真若幻的将尹逸痕唤醒。
“陛下!”想起来意,尹逸痕躬身抱拳道:“犬子要我来禀报陛下,沐风被刘德骗走了!让陛下快去相救!”
“混账!”先发话的,竟然是祥七。他冷笑了一声,道:“尹将军,难不成您觉得陛下很是清闲么?连宫中一个小小的太监,都要劳烦陛下去救?”
话未说完,祥七就领到了皇上冷冷的一瞥。
“什么事?说清楚!”皇上微微皱眉,道。
“是,陛下!”尹逸痕虽然诧异于祥七的反应,但仍旧接着道:“据太医张寂竹所说,就在不久之前,刘德前去太医院传旨,说是皇上召沐风前去伺候……”
“朕从未下过如此旨意!”皇上的话语冷冰冰的,几乎把一口银牙咬碎,“祥七!马上把刘德给朕叫来!朕倒要好好问问,是谁借给他胆子,竟敢假传圣旨!”
“是!”祥七躬身领下旨意。
“慢着!”皇上将正要离开的祥七唤住,几步走到他面前,目光冰冷的看着他,“是你做的?”皇上一字字的问出,咬牙切齿,目光如刀。
尹逸痕诧异的立在一旁,不知其中缘由。
祥七跪倒在地,口称“不敢”,但神色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果然是你……”这句话,皇上却说得极为疲惫。他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喃喃道:“朕怎么就忘了,你哪里是这么轻易,能够放弃的人……”
祥七的身子微颤,却被迎风鼓动的黑袍掩去了。
“他在哪?”皇上轻声询问,倒像极了自言自语。
仍是不发一言,祥七只是将自己的身子更加贴向地面。
“他在哪?”皇上加重了语气,其中的焦急与不耐,呼之欲出。
夜风吹的更胜,黑袍紧贴在躯体上飞舞,勾勒出祥七矫健的身姿。
皇上的身子却是单薄的,仿佛被风一吹就会倒下。但他却淡然的立在那里,仿佛一只羸弱的肩膀,就扛起了整个江山。
“他。在。哪?”寒风在一瞬间凝滞,取代而来的,是从皇上倏然散发而出的,铺天盖地的杀气。
尹逸痕讶异的看着发出杀气的皇上,这样的气势,让他这个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将军,都自叹不如!
感受到着凛冽的气息,祥七却只是微微一笑,可这笑容却一丝不落的落在皇上眼中。
怒极反笑,皇上嘿笑了几声,却忽然出手,一脚踹出,正中祥七胸口。
跪着的祥七不由自主的向后滑去,双膝磨得生疼。
胸口一阵翻江倒海的汹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硬生生的压住随之而来的咳嗽,祥七仍是跪着,一动不动。
“陛下……”一惊之下,尹逸痕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陛下!”刘夏杰冲着这里奔来,看到这里的状况不免微微吃惊。
“说!”见刘夏杰的神情,皇上便知他是有事禀报,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出了一个字。
“是!起禀陛下,玄青门闯宫之人为一个宦官,据报此人名为刘德,是原御马监的掌印太监。如今,此人已死,但是……”刘夏杰瞥了瞥皇上不善的面孔,一咬牙,道:“守卫玄青门的执勤侍卫,一队共二十人,已经……全部为国捐躯!”
“什么!”三人的身躯均是一震,满脸讶异的看着刘夏杰,其中,尹逸痕更是惊呼出声。
皇上第一个回过神来,冰冷的目光又一次投向祥七。
“祥七,你好大的手笔啊!”皇上的脸上浮现出残忍的杀意,似乎下一刻,就会毅然决然的出手,将面前的这个人扔进修罗地狱。
“此非奴婢所为!”面对这样的杀意,祥七竟只是淡淡一笑,捂着胸口,摇了摇头。
“你敢说,此次事件,与你没有丝毫干系?”
“不敢。”祥七倒是实事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