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天示意他不必在意，抿了一口酒，悠悠道：“刘公公，最近的生活很清闲吧。”
“哎！”刘德闻言就是一叹，想起最近的生活，连胃口也没有了。放下手中筷子，摇头道：“咱家现在，说的好听点，叫无官一身轻。说的难听点，怕是连一个刚入宫的小太监都不如！从以前的御马监掌印，到现在没有了品级，这宫里面的青眼、白眼，咱家是快要看尽了。若不是之前在宫中还积攒下点人脉、钱财，奴婢都不知应该如何活下去！不怕莫爷你笑话，咱家已经一个多月，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说着，刘德便抬起衣袖，做擦眼泪状。
莫问天见到刘德那深闺怨妇的作态，不由得狠狠的翻了翻白眼，清了清嗓子，道：“公公不必介怀。想来，皇上不过是一时不查，才让小人钻了空子，进了谗言，以至于公公职位不保。当今皇上是圣明天子，一旦想清楚其中缘故，公公官复原职，指日可待！”
“哎！莫爷这话，可说到咱家心坎上了！”刘德如遇知己一般，用热切的目光看着莫问天，差点直接上前抓住莫问天的手。
莫问天见状，心中一阵恶寒。天，他刘德不会是看上老子了吧？
还未等莫问天有所反应，只见刘德神色一黯，“娇怯怯”玩弄着衣角，道：“奴婢对皇上的忠心，那是可昭日月的！我们这些内臣，谁不是依仗着皇上？皇上一句话，便主掌着我们的生死起伏。”说到这里，刘德神色一变，咬着牙恶狠狠的道：
“所以才会有那么一些人，整日里只知道向陛下卖好！谄媚到了极点！微微得势之后，便急着想主子进谗言，生怕别人夺了自己的势！尤其是那个沐风！靠着一张脸，得了陛下的宠幸，便骄纵的不可一世！非要让我这个御马监掌印失宠！便一个劲的在主子面前说咱家的坏话！若非如此，咱家现在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说道后来，刘德已将牙咬的作响。想来，他已将沐风恨到了骨子里。
莫问天看见刘德的模样，心下一乐，暗道：“没想到，他刘德竟然将沐风恨到了如斯程度。如此一来，这计划怕是更好实现了！”
为刘德天上一杯酒，莫问天故作不知的问道：“哦？竟有此事？”
第二十九章借刀杀人
让影子怎么说好捏，这章还是在讲：莫问天是如何“借刀杀人”的！挠头~——莫问天故作不知的问道：“哦？竟有此事？”
“可不是嘛！”刘德一拍桌子，差点激动的站起来，挥着拳头道：“现在宫中谁不知道，一个名为沐风的小太监，以色侍主，迷惑陛下！众人虽然因为陛下被迷惑而气愤，但是主子毕竟是主子，陛下的事情，我们没有办法说什么。可是，那个沐风借着陛下宠幸他，就在宫中肆意妄为！胡言乱语！宫中有好多人都吃过他的苦头，咱家这御马监掌印的职位，也是他进谗言给夺下的！宫中众人谈起此事，都是怒发冲冠，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这话半真半假。皇上宠幸沐风是真，沐风拉刘德下马却是假。但刘德一直这么坚信着，久而久之，便将这一腔怒火全都怨到了沐风的头上。
“皇上圣明英武，就没有发现身边的人，行事不端么？”莫问天很配合的问道。
“哎！”刘德神情一黯，道：“陛下虽是千古明君，但终究不是神仙。那沐风终日在陛下身边侍驾，又懂得讨陛下欢心，皇上自然是什么事情都依着他！我们这些被疏远的人，哪里能有劝谏陛下的机会！”说道这里，刘德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珠一转，故意压低声音道：“莫爷，不是我说，留着沐风在陛下身边，对狄大将军来说，也不是好事啊！”
“哦？”莫问天眉毛一挑，心中却在想：“好啊！小子！想要借刀杀人，这主意还打到我这里来了？”
刘德一面狠狠的点着头，一面为莫问天填上酒水。故意瞥了瞥四周，故作神秘的道：“若是咱家所料不错，之前狄大将军扩充两营没有获得批准的事儿，恐怕就是这个沐风在捣鬼！”
“怎么说？”莫问天很想知道，这个刘德到底想用什么方法，挑起狄府和沐风的争端。
刘德沉吟了半晌，在心中权衡着利弊。若是将此事说给眼前人听，不消说，这个沐风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但是，这件事若是被皇上知道……皇上早已吩咐过，让他不得再提此事……一咬牙一跺脚，刘德豁出去了！自己过不好，那边绝对不能让沐风过好！一念至此，刘德凑到莫问天耳边，低声问道：“莫爷可知道周横放？”
“当然知道。”莫问天笑道，“昔日名震东南的定国公，却莫名其妙的反叛，最终败在我家将军手中！我虽然不随将军出征，但统管府中之事，这种事又如何不知？”
刘德点点头，又道：“那莫爷，可知道周凌枫？”
“周凌枫？”莫问天微微蹙眉，道：“我记得，我家将军曾经说过，皇上仁慈，没有杀尽周家人，而是留下了周横放的一个儿子，让他入宫为奴？这周凌枫，莫不是周横放的儿子？”
“莫爷英明！”刘德很合时宜的拍着马屁。
“周凌枫，沐风。难道……”莫问天神色一动。
“莫爷所猜不错！”刘德将声音压得尽量低，“这个沐风，便是昔日的周凌枫！”
莫问天手中一抖，酒水洒落大片。他皱着眉，疑惑的道：“怎么可能？陛下富有四海，什么样的美人儿得不到？为何非要宠幸一个敌人之子？你这消息，可靠么？”
“绝对可靠！”刘德狠狠的点头，道：“咱家原本也是皇上身边的人，祥七从狱中将沐风提出来的时候，咱家还曾见过！绝对错不了！只是……”刘德面露尴尬，道：“这个消息，原本是皇上下令禁言的了。咱家此次向莫爷说出来，可是忤逆了圣旨啊！所以，日后若是东窗事发，莫爷您……”
“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莫问天很豪气的摆了摆手，道：“如此隐秘之事，的确不应该向外说出！刘公公以后也不要向他人提起了！”
刘德如蒙大赦，直觉得自己这次是压对宝了，便狠狠的点了点头。
莫问天不再言语，仔仔细细的消化着这条消息，看着一脸投靠之意的刘德，心道：“小子！你想要借刀杀人，那我不如将计就计！”
“怪不得，刘公公方才说，我家将军想要扩充两营不成，是这个沐风从中作梗！”莫问天其实并不相信自己口中的话，他只是一直观察着刘德的表情，准备一步步的将他诱入圈套。莫问天接着道：“击溃周横放大军的，正是我家将军，他一个毛头小子，自然是想要找我家将军报仇了！他倒也不笨，想要借助皇上的势力与我家将军相抗衡！哼哼！借刀杀人！他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说道这里，他有意无意的看了刘德一眼，又道：“皇上是明君，只是一时被他蒙蔽，等到皇上醒悟过来，自然会明辨忠奸，哪里会轻饶了他？”
刘德听到此处，不由得心下一慌。这算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狄府还要忍气吞声不成？你们若是忍下了，那不就是说，我刘德是想忍也得忍，不想忍也得忍了么？不成！绝对不成！
“莫爷！话不能这么说啊！”刘德是打定了这个借力打力的心思，急忙道：“您是没有见过那个沐风！那可是个小狐狸精！把陛下迷得不成样子！等皇上自己醒悟过来？咱家看，一时半刻恐怕很难啊！那沐风针对的可是狄大将军，就算是将军肚量大，能够隐忍，但皇上也经不住一日三次的谗言啊！正所谓三人成虎，这沐风要是一日复一日的在皇上耳边，说着狄大将军的坏处，那皇上早晚有一天会偏听偏信的啊！到时候，岂不是对狄大将军不利！今日是驳回狄大将军的书奏，明日便可能是对着狄大将军开刀了！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狄大将军和莫爷绝不可以容下这么一个小人啊！”刘德喘了一口气，冲着莫问天深深一揖，道：“狄大将军身为国家重臣，又是忠臣良将，进爵之时，皇上钦赐‘辅国’二字，正说明了陛下对狄大将军的一片厚望！如今，陛下被小人蒙蔽，我等虽为内臣宦官，却也知功过是非！故而，刘德再次，恳求莫爷为狄大将军带个话，请大将军仗义执言，帮助陛下摒除奸小，以正君听啊！”
听到这里，莫问天不禁微微动容，他仔细的打量了刘德一下，心道：“以往倒是小瞧了他！这一番话说得，言辞恳切之余，又是看似句句都为将军着想，不由得不让人心动！再加上最后一个高帽子。嘿嘿，若不是老夫久经江湖世事，怕是也会被这个刘德说动了！”
“刘公公所言非虚啊！”莫问天做出有些激动的样子，沉吟了片刻，却又摇摇头，道：“这件事，的确关系甚大。这等摒除奸小的事情，我家将军身为辅国公，自然是当仁不让。只是这个沐风毕竟是内臣，而我家将军又在外廷理事。祖上的规矩，内外廷各干各的，互不相干。若是我家将军上书劝言，要皇上处置一个内臣的话，岂不是坏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