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做戏
“妙啊！”狄萧拊掌一笑，道：“如此一来，我们准备的时间也充裕了起来。而且，就算是赔上几名下属的性命，倒也不算什么。莫叔此招，当真高明！”
听得狄萧的夸赞，莫问天只是微微一笑，又凝神道：“等老奴回去，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按道理来说，将军做过的事情，都是老奴帮着善后的。老奴虽然年岁大了，但是处理起这种事情，还是有些自信的。关键的人证物证，早已从世间蒸发。所以，将军还请放心，就算他们怎么查，也查不到直指将军的真凭实据！”
狄萧横行霸道、鱼肉百姓，这是全天下尽知的事情，而他做过的坏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而这位莫大管家，竟然敢说自己已经消除了一切痕迹，不由得让人心惊！
对此，狄萧却是深信不疑，他点了点头，笑道：“当年江湖上叱咤风云的公孙副帮主，办起这种事情，当然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莫问天却因为狄萧的这句话生出了几分伤感，他缓缓叹出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狄萧一眼，道：“少年时，我和帮主萍水相逢，把酒言欢，一时兴起，便拜了把子。就连‘公孙’这个姓氏，我都是跟随大哥的。什么公孙副帮主，我不过是想帮他做些事罢了。”莫问天的眸中生出几分悲凉，他接着道：“如今，我大哥只剩下你这一直血脉，而我也是迥然一身。更何况，大哥的大仇未报，我不帮你，还能帮谁？”
狄萧闻言，心中也是一颤。
莫问天从小带他，便如同亲叔叔一般。他的父亲事物繁忙，这位莫叔叔，便成了他的第一个启蒙老师。从识文断字，到武刀弄棍，一一把手教来。莫问天对他也是极为怜爱，除了睡觉，几乎是寸步不让狄萧离身。
莫问天原本的想法，就是将狄萧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帮主，到时候，帮助他治理帮派。可是现实的无情，却打破了他的愿望。帮主的暴毙身亡，击破了往日的宁静……
狄萧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沉默了半晌，才道：“报仇的事，不远了。”
“嗯。”莫问天的眼中也闪过一丝狠绝。
仇恨，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有些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淡，反之，在另外一些人的心中，它会一点一点的沉淀，一点一点的增强。很明显，对于莫问天和狄萧来说，他们两个，属于后一种人。
“莫叔，”狄萧先从记忆的沉淀中脱离出来，他理了理思路，问道：“既然决定了要拖延时间，那我们应该如何做？”
“示弱！”莫问天的表情坚决，“从现在起，到起兵之前，决不可有一丝一毫值得怀疑的动作！虽然我们不可能让皇上完全放下戒心，但只要能让他放松一丁点，也是好的！再说，除了这样之外，我们实在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这个好办！”狄萧笑道：“示弱，那就是照常！吃喝嫖赌，坑蒙拐骗，该怎么玩怎么玩，该怎么闹怎么闹！反正已经做了好几年的戏了，不在乎这一时！”
莫问天微微躬身，道：“做了这么多年的戏，让将军挨累了！”
“哎！”狄萧急忙伸手去扶，笑道：“这几年的骄奢淫逸，可是旁人想要也要不来的好事，怎么能说是挨累呢？只是……”狄萧忽然想起了什么，双目微眯，道：“既然还要做戏，这次，倒不如做的大一点！”
见莫问天张口欲问，狄萧便道：“方才，那个十六，可是向我推荐了一个美人儿。”
“哦？”莫问天皱眉道：“有这等事？”
狄萧点点头，冷笑道：“他推荐的，可不是一般人。莫叔可听说过，皇上最近宠幸上了一个名叫沐风的小太监？”
莫问天点头。他掌握着府中的密报，皇上身边的事，几乎是无一不晓。当然，凭借皇上和祥七的身手，只要他们不想让别人知晓的事情，别人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难道说……”莫问天一惊，抬头看向狄萧。
狄萧冷笑着点头，道：“莫叔猜的没错，十六给我推荐的美人儿，便是沐风！”
莫问天眉头紧锁，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没有想明白。”狄萧摇头道：“按理说，这个沐风，正是皇上宠幸着的人。而十六，按照莫叔的探查，他应该是杀手刺客一流的人。我们原以为，十六是皇上派来的，可是如今来看，却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
莫问天也是沉吟，思索了片刻，方道：“难不成，京中还有什么势力，我们没有注意到？”
“倒也不是不无可能。”
“将军，依老奴看，这个十六，还是早些除掉的好！放在您身边，多少是个威胁！”莫问天的语气中，夹杂了几分长者的威严。
“我知道……”狄萧揉了揉额头，神情有些疲惫，却又硬撑出一个笑容，道：“难道，莫叔你就不想顺藤摸瓜，找出十六背后的势力？”
莫问天还欲说话，却被狄萧挥手打断。狄萧道：“就先这样将计就计吧，而且还是一箭双雕。一可以继续示弱，降低皇上对我们的提防。二还可以撒网钓大鱼，揪出十六身后的指使。没什么不好。”
“将军似乎忘说了一条！”莫问天的神色有些不悦，“不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箭三雕！还有一条，就是将军可以趁此机会，继续爱怜一下怀中美人儿！”
狄萧闻言一怔，不由得摸了摸鼻子，笑道：“我连沐风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自己会不会喜欢！”
“老奴说的不是沐风！”莫问天甩了甩袖子，颇有些冷冰冰的道：“将军认为，老奴看不出将军的心思么？老奴可是从小将将军带大的！老奴看的出，将军对那个十六，绝不是逢场作戏！怕是动情了吧！”
狄萧愕然，坐在那里，许久没有说话。
烛光轻晃，狄萧的影子映在墙上，摇曳着宛若随波逐流的浮萍。
“我有些累了。”狄萧起身，不再多说，走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