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了一夜后,狄萧一大早就进了宫,“扑通”一声跪在紫宸殿门口,痛哭流涕。说自己昨日喝酒喝多了,大醉之下,竟错杀言官。今日一早前来,便是来请罪的。
紫宸殿中的皇上漠然,派祥七出去安慰了几句便作罢,也没有罚他什么。
等到上朝的时候,皇帝对此事闭口不言,讳莫如深。
这一举动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如今朝廷的格局如何,是个人就能看的清楚明白。于是乎,百官噤若寒蝉,谁都不愿再去得罪当朝新贵。时不时的有言官上书,直言不讳,列举种种狄萧不法之象,并说狄萧蒙蔽圣听,有谋反意。
这样的奏折虽然赢得时人赞叹,但这样直言敢谏之士毕竟少得很。而且,之前有的几个,都被皇上下令,捆吧捆吧,送到辅国公府上去了。
如此一来,狄萧更加骄横无比,百官却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他竟又提出扩充南北营的要求。现在是和平时期,四下并无战事,本应是于民休养生息的时候。他竟然要扩军?下面的官员们都嗅出了一丝不祥的气息,纷纷一身一身出着冷汗。
黑色的锦衣在大殿中飞扬,正是皇上钦赐狄萧的蟒袍玉带。
大殿中突然极静,众人都可以听到自己身边人慌乱的呼吸声。有些人冷汗淋淋,有些人两股战战。
皇上斜坐在御座之上,一双凤目微阖,看起来竟像是睡着了。狄萧皱眉。
“皇上,臣……”狄萧提高声音,刚想再说一遍,只见皇上微微摆手,微微睁开了双目。
“朕听见了。”皇上的声音不温不火。
狄萧只好将后面的话生生咽进去。
百官抬头,望向即将给出答案的皇上。谁知,皇上又一次阖上了双目,悠悠然的,让人以为他在听曲。
又一次,死一般的沉寂降临。针落得闻。
狄萧的眉头紧紧的皱着,额上也开始出汗,长跪的姿势让他的双腿微麻。他感到有些后悔了,反正兵权在手,他着什么急?可是他手下的人一再鼓动,让自己的心也痒痒的。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终于从容的打了个哈欠,睁开眼来。一双凤目冷冷的盯住狄萧,那份寒意让久经沙场、看惯了生死的狄萧都为之一震。
一丝浅笑从皇上的嘴角慢慢浮现出来,绝美的令人窒息,倾国倾城。
“准奏!”皇上淡淡的吐出这两个字,漆黑的眸子深邃的让人看不出情感。
“谢陛下!”狄萧起身,退下。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取胜之感。他愤愤的咬牙,原本还是自己气势如虹、咄咄逼人,怎么到了最后,却被小皇上压过了一头!狄萧的眉头拧的更深了。
“还有什么要奏的么?”皇上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中群臣,大臣们纷纷低下头去。
皇上看着他们,心中冷笑。
“朕这里有一件事。”皇上淡淡道:“祥七,把朕拟好的奏折念给诸位大臣听听。”
“是!”祥七躬身领命,恭恭敬敬的取来奏折,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赐逆臣周横放,举公卿之礼葬之,四时祭扫,不得有误。”
群臣哗然。
这算什么?让周横放入土为安也就算皇上仁慈了,如今,竟然还让一个逆臣,按公卿之礼敛葬?而且四时祭扫,一格不降?这不是一笔否定了他是逆臣的事实么?
“退朝!”声音传至群臣耳朵,这才让人们从深深的震撼中清醒了几分。再去看皇上,那玄黑色的龙袍早已翩然离去,只留下一群揣测不明上意的臣子,在殿中哭笑不得。
狄萧的脸憋成了绛紫色,他毫不文雅的喘着粗气,向着皇上离去的方向怒目而视,丝毫不顾及他人的目光。当然,众臣子也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去招惹他。
若是否定了周横放的罪名,那岂不是也否定了狄萧的功绩?这么大的一个嘴巴子,皇上当着众人的面打下来,狄萧的脸色会好才怪!
狄萧甩袖,愤然而去。只留下一干大臣,不知所措。
第三十章被囚
“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回到紫宸殿,祥七在案前为皇上磨墨。
皇上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刚刚上过早朝,就要回来看各地送上来的奏章。
“怎么想的?”皇上眉峰一挑,淡淡道:“周横放虽然负朕,但他自始至终也不是朕的人,他只是做了一个臣子应该做的事而已。这样的人,朕也无意去为难他。既然主宰不了他的生死,就顺着周凌枫的意,给他个埋骨地吧。”
“咳……”祥七微觉尴尬,道:“陛下,奴婢问的,是狄萧的事……”
“哦……”虽然会错了意,皇上却依旧淡然,接着道:“他手中掌握的兵权太多,朕如何跟他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