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虽说侍候当朝皇上的太监们都是由司礼监所出,可是如今不过只有祥七、齐舒两人,跟司礼监的其他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周凌枫不知所以,便微微点头。
“怎么样老弟?就司礼监如何?”蓝衣太监笑道。
“恩。那就司礼监吧!”
蓝衣太监便笑呵呵的伸出手,道:“承惠,二十两银子!”
“啊?为何还要银子?我身上哪里有银子?”
那蓝衣太监的脸刷的一下就沉了下来,他没好气的抬腿就是一脚,将周凌枫单薄的身子踹倒在地。骂道:“狗娘养的!没有银子还敢跟老子讨价还价!白费了老子半天口舌!”蓝衣太监毫不含糊的吐出一口痰,正好吐到周凌枫身上,继续骂道:“没银子就给老子快点滚起来,随便将你安插在哪个鬼地方!累不死你!”说罢,蓝衣太监就转身向外走。
周凌枫扒在地上怒不可遏,他瞪着蓝衣太监的背影,特别想冲上去,将他狠狠的打一顿。但最终,还是理性占据了上风,他从地上爬起来,含着怒气,大步向外面走去。
整整一个月,没有从屋子里走出来过了!
因为还是四更天,太阳还没爬起来,满幕的星光还在天际上挂着,夺目的让人以为自己身在家中。夜风一阵又一阵的吹来,带着秋日里独有的萧瑟。
周凌枫紧了紧身上的粗麻衣。这样的衣服,实在是不怎么御寒,虽说,这已经比他身上原本那件单薄到不行的囚衣好多了。
这是周凌枫第一次有机会,可以好好的环顾自己这一个月来所住的地放。这本是一排房子,划分出一个又一个的单间。宫中所有的太监,都曾在这里走过一遭。之后,或是飞黄腾达,或是连尸骨都不见了踪影。
这些单间说好听的叫做房子,实际上连个柴房的大小都不如。一个房间,打一个只供一个人进出的小门。虽说每个房间都有窗户,却被油纸风的密密实实的,因为,在蚕房里休整的人们是见不得风的。
这前前后后算下来,怕是有百余间屋子了。其中,有的房间破破旧旧的,仿佛狂风一吹就会倒一样。而有的却好了不止一点,修葺的十分完善,显然,一个人住在哪里,也是何银子挂钩的。
你可别看这里的屋子多,一到每年的一月到三月间,这屋子还不怎么够住的那。这是因为大多数的人净身都是在春天,而每个人都要在这里住上足足一个月。其间所遭受的苦痛,真是常人难以预想的。
周凌枫看着这排低矮的房子,心中不知是种什么感觉。
“还愣着干什么?”那蓝衣太监见周凌枫立在那里不动,不禁骂了一句,“还等着老子抬你去怎么的?”
周凌枫撇撇嘴,全做没有听见他说的话,跟了上去。
二人七拐八折,终于来到一个叫做“分选室”的地方。其实这个地方并没有任何表明职能的牌匾,周凌枫走进去的时候,也只有一个白衣小太监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嘿!”蓝衣太监心情不好,走上前一把拽住那小太监的耳朵,硬生生的将他拽起来,叱道:“好啊!你个小子!没事在这偷懒是不是!”
那小太监身上的衣服与周凌枫没有区别,想来也是一个毫无身份地位的人。他呲牙裂嘴的蓝衣太监拽起来,什么都不敢解释,只是唯唯诺诺的应着。他进宫的时间不短了,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尤其在他的直接领导面前,他们这种人是毫无解释权的。他知道,蓝衣太监只是不知道在哪里惹了一肚子闲气,拿到他这里来发泄罢了。
小太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清楚得很,这种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果不其然,蓝衣太监骂累了,便捡了个凳子坐下来,猛灌了一口茶水。他指着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周凌枫,对那小太监道:“他是新来的。给他谋个差事!”
“哦!”小太监闻言急忙拿出几本厚厚的本子,一翻开,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现在宫中的人事安排。他笑着应承道:“头,不知道要给这位小兄弟安排个什么差事?”
“什么差事?”蓝衣太监冷哼一声,面上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齐娘娘那里,恐怕又缺人了吧?”
“啊?”那小太监闻言,浑身一颤,手中已沾了墨汁的笔险些掉落到本子上。
“切!瞧你那熊样!”蓝衣太监冷笑着看向面无表情的周凌枫,对小太监道:“又没让你去!”
第十五章混堂司
“齐娘娘那里!”小太监瞪着两个眼睛仔细打量着周凌枫,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个刚入宫的小太监是怎么把他的“头”得罪了的。
齐娘娘在宫中可是出了名的难侍候,不但如此,她的脾气特别不好。谁要是运气不佳,在她生气的时候刚巧在她身边,那这个奴婢可就要倒大霉了!动辄就是一顿板子,少说二十三十,多说,可就是打死为止。自从齐娘娘当上淑妃的两年间,被她活活打死打残的下人,少说也有二十余个。
在齐娘娘身边当差时间最长的,莫过于她出阁时的陪嫁丫头。不过,这个小丫头也在一年前死于非命了。那小丫头可是打小便侍候在齐娘娘身边的,少说也有十余年的感情。按常理来讲,就算是养一条狗,十多年下来,也有了蛮深厚的感情了。可是,这小丫头就因为一日手中的茶端的不稳,恰好泼到了齐娘娘身上,就被齐娘娘一阵气急败坏的痛骂,又赐下了三十廷杖。严冬腊月里,那小丫头本就患了风寒,这三十廷杖一挨,不过一晚便一命呜呼了。
本以为,经此事后,齐娘娘的脾气会稍稍收敛一点,可实际上,她却愈发暴躁起来。以至于现如今,没有人敢主动去齐娘娘身边侍候,只有当哪个下人犯了很大的过错,才会被人派到那里去。
小太监偷着打量周凌枫,见他仍是一脸毫无所查的样子,知道周凌枫还不晓得齐娘娘的厉害,不禁在心底暗叹了一口气。
“哼!”蓝衣太监一声冷笑,又对小太监道:“你在这好生安排着。咱家还有事情!”说罢便转身而去,将剩下的一切交给了小太监处理。
小太监赔笑着送走了蓝衣太监,走回书案前提起笔,不禁又叹息了一声。奈何,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这位小哥,请问你的姓名?”小太监问向周凌枫,言词颇为客气。
“我……”周凌枫支吾着。他入宫以来,包括在蚕房中时,从未将自己的真是身份和姓名透露给任何一个人,即使是对着英儿和张寂竹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