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周凌枫临死之前,心中所想的竟然是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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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凌枫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死。
他的嘴里肿肿胀胀的,像是含着一个鸡蛋。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旧躺在原来的屋子里,手脚和腰部,依旧紧紧的束缚着。下体的疼痛仍在继续,他闷哼了一声。
“你醒了!”随着这句话,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笑眯眯的向他走来,“张开嘴,让我看看。”
周凌枫微微张口,青衣男子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微微点了一下头。随后,他又坐到了周凌枫的床边,伸出修长的手,搭在了周凌枫的腕上。闭上眼睛,细细的诊着脉。
“你也真不小心,因为疼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还好英儿他落下了东西,刚好回来拿。这才发现……”青衣男子的微微一笑,“否则,你现在怕是已经不在了。”
自杀又没成功啊?周凌枫苦笑。现在,一个大夫在自己身边,就算是他想自杀,怕是也无用的。
周凌枫无奈之下,便开始细细的打量这个青衣男子。他双目细长,嘴角天生上翘,仿佛一直在微笑一般。他的面庞富有棱角,却不显刚毅,在其中还蕴藏着几分女子的娇柔之美。薄薄的一层脂粉饰在脸上,更显出了一分妖媚。要不是他穿着男子的衣服,头发也像男子一样高高束起,周凌枫还真是弄不清,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男是女。周凌枫又暗暗打量了一下他的胸部和喉结,之间胸部平坦,喉结虽然不大,却也明显存在,这才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想到这里,周凌枫不禁哑然失笑。自己都已经成了一个不男不女之人了,别人的性别如何,与自己何干?
“咦?”青衣男子秀眉一挑,“你的经脉好生奇怪。之前我只顾注意你的伤势,并未深查。如今细览之下,竟发现你的经脉与常人不同!”青衣男子悠然一笑,接着道:“不过,只要你不练武功,倒是与常人无异。”
周凌枫闻言愕然的看着他。他早就知晓自己的经脉与常人不同,这也正是为什么他出生于武将世家,却未曾习武的原因。儿时,他也想其他的周家子弟一样,开始修习内功,但刚刚修习了半个月后,周凌枫就经常觉得自己的身上奇痒难忍。最开始,他也未太过注意,只当是所有人都会这个样子,便没有与别人说,继续修习。可是,一个月之后,周凌枫在修习内功的过程中,突然口吐鲜血,晕厥过去。其父周横放得知后大惊,生怕自己的儿子是练功练的走火入魔,那就算是不死,以后也会变成残疾。
谁知,找来的大夫很轻松的治好了周凌枫的病,没过两天周凌枫又活蹦乱跳起来。
周横放终觉得不妥,不是走火入魔,又怎会在练功的时候口吐鲜血?于是乎,他便四处寻找名医,希望可以弄明白儿子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第十一章张寂竹
奈何,周横放虽然找来不少名医,却没有任何一个大夫能说出为何周凌枫会吐血。不论如何,知晓自己的儿子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周横放也放心下来。便让周凌枫继续修习武艺。
可是,半个月后,相同的情况再一次出现。周凌枫在练功的时候,毫无预兆的吐血、晕厥。而经过简单的救治,没过几天,周凌枫又好了起来。这可愁怀了周横放,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虽说无人能解释明白,但从此以后,周横放便不让周凌枫再修习武艺了。
直到周凌枫十岁的时候,江湖上的一代名医张怀一云游到了定国公府所处的吴地,周横放费劲心力才请到张怀一,让他为自己的宝贝儿子看病。张怀一久在江湖上漂泊,一次诊脉便发现了周凌枫经脉与常人不同。奈何,就算张怀一医术再怎么高明,他也不可能逆天修改一个人的经脉。于是乎,张怀一便告诫周横放,此子一辈子都不可再沾染武学,否则的话,性命堪忧。
这也正是为什么,周凌枫出身于武将世家,却丝毫不懂武艺的缘故了。
只是,周凌枫长这么大,唯一能看出他经脉上问题的,只有名医张怀一和前几日内功高深的祥七。他实在是不明白,眼前这个年纪不过二十余岁的男子,是如何看出来的。难道也用了内功进行查探?不,周凌枫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内力或是真气侵入体内。
唯一的解释只有一种,就是这个青衣男子的医术十分高深!
青衣男子看出了周凌枫脸上的困惑,便笑道:“怎么,你不相信?”
周凌枫的下体已经没有昨日那么疼痛,他勉强可以说话,只是如今,他的舌头被厚厚的包裹着,说起话来十分含糊。周凌枫言简意赅的道:“我早知道!”
青衣男子皱眉思索了半天,才弄明白周凌枫说的是什么。哑然失笑之余,也不禁奇道:“你早知道?是谁看出来的?”青衣男子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不可能啊!除了我张家的医术,还有谁能够诊出这么微小的,经脉易位的问题来?”
周凌枫听出这青衣男子与张怀一必然有几分渊源,便又含含混混的道:“张怀一!”
周凌枫说的虽然极不清楚,那青衣男子却即刻听得明明白白!
“张怀一!什么时候?”青衣男子神情大动,两眼放光的盯着周凌枫。
“六年前!”周凌枫翻了翻白眼。这人,明知道自己说话不方便,还总追问。
那眼神从炙热变成惊奇,又从惊奇变成叹气,久久未从周凌枫的脸上移开,盯的周凌枫十分不舒服。
“哎!”青衣男子神色一暗,有些魅惑的眼中有几分忧伤,“也罢!你能见到家父,也是一种缘分。不可强求,不可强求。”
“家父?”周凌枫的眼睛瞪得浑圆。
“呵呵。”青衣男子扬了扬嘴角,勾勒出一个没有生命的微笑,“他是我未曾见过的父亲。”
周凌枫沉默了。上天似乎总是在肆意的玩弄着尘世间的人们,自己与眼前这个男子,到底是谁更加悲哀呢?
自己是先得到了,然后又失去了。而他,是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青衣男子笑着摇摇头,道:“不说这些了。太失礼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张寂竹,如今在太医院中奉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