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李，你这话说过头了啊！”戴眼镜儿的张总忙拦着。
“别拦着我！”李黄牙是个暴发户么，还是个从流氓混出来的暴发户，酒意一上来还管屁呀。他指着何平的鼻子就开始骂，“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老子！老子就是流氓，就是暴发户！老子还是个同性恋！觉得恶心以后不要跟老子做生意嘛！臭拽个鸡巴！不就是仗着家里有后台么！”
何平忍受着他的满口酒气和谩骂，等到李黄牙喘气的时候一把拎住他的衣领。何平一米八五多，李黄牙勉强够着一米六五的边儿，这一拎，李黄牙就像是只鸡被掐住了脖子，憋红了脸踮着脚才没摔倒。
何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很少见地浮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容让人冷到骨头里。他一字一句慢慢地说：“我告诉你四件事。第一件事，是你李德来求我，让张总和王总为你出面，我才把机会给你。我客客气气对你是看在那二位的面子上，不是因为你。就你，哼，我还没放在眼里。”
“第二件事，我不歧视流氓，也不歧视同性恋。可我就是看不起你。你肮脏到让我恶心。你根本不配当人，你只配当一只爬虫，一只最低贱最低贱的爬虫。”
“第三件事，是，我是仗着家里后台硬，怎么了？我玩儿你了，又怎么样？现在我玩腻了，我们合作结束，我会找人把你弄破产，谁又敢说什么？”
“第四件事，我跟李女士的关系怎么样，不是你这种垃圾可以评论的。”
四件事说完，何平猛一撒手，李黄牙扑通一声栽倒了地上，何平转身对另外二位点头表示歉意：“不好意思，这戏不好看。改天补偿二位，我先走了。”
那戴眼镜儿的张总和王总笑笑目送他离开。
而李黄牙还栽在地上起不来，他的目光里满是惊恐，双腿都不由自主地颤抖，刚刚的何平完全变了一个样，以前那个何平总是一副冷冰冰但是情绪波动极小就跟木头人一样，而刚才的何平……
张总可怜地看着他：“早叫你别嚣张，都是你自找的。哎，老王啊，我们要找新人了啊。”
“是啊。”
秦赏坐在车里快要睡着的时候何平出来了，他愣了三秒钟才想起来下去开车门。心里头琢磨着，咦，错觉么？表情跟以往很不一样啊，杀气腾腾的。（吐槽：攻了呦攻了呦。）
何平坐进车里，松开领带，一副筋疲力尽的表情：“放点音乐吧，纯音乐，不要放歌。”
“哦。”秦赏把吃剩的全家桶往旁边拨了拨开始放歌。
何平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挺意外地问：“你晚上就吃的这个？”
“啊，是啊，这不是方便嘛。”秦赏回答道。
何平意识到车里还有着炸鸡的香味，这香味对于一个空腹喝酒的人来说太有诱惑力了，他考虑再三后，清了清嗓子：“还有剩的吗？”
“啊？”秦赏没听清。
“还有剩下得吗？给我块。”何平满不自在地抓头发，“晚饭没吃什么……”
秦赏乐了，一边把全家桶递过去一边说：“您哪次饭局吃东西的？”还不是都被他吃下肚了？一想到今天没有吃的福利了，他就肉疼。
炸鸡虽然凉透了，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何平呼哧呼哧啃了两块，突然想起什么：“以后能不能老‘您您’的称呼我？我感觉我都被叫老了。我也就比你大五岁。”
秦赏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你是我老板，叫‘您’是礼貌。”
“那我允许你不礼貌。你们北京人老是把‘您’挂在嘴边，让听的人太难受了。”何平半闭上眼，试图就这样同秦赏轻松正常地交流。
秦赏笑了笑：“既然您不准，那我以后就不说您了呗。”心说这家伙今天怎么搞的，好像又要准备开始谈心谈人生啊。草啊，老子最讨厌谈内心谈人生啊！
☆、二十八、找情郎去
秦赏一直觉得谈人生谈内心实在是一件很傻逼的事情，谈了能改变也就罢了，问题是有多少人谈了就能改变？人类是一种极懒惰的生物，安逸胜一切。人类又是一种极胆小怕事的生物，改变意味着不一样，不一样意味着可能有麻烦，麻烦意味着说不定就要倒霉，算啦，咱还是能不惹麻烦就不惹麻烦吧。再说了，我跟您什么关系啊，我就把我的内心和人生目标告诉您？爸妈我都不见得告诉我告诉您？呸！
何平十分享受这样的时光，就他和秦赏两个人，淡淡的音乐声流转在他们之间，话题天马行空，一会儿说到经济，一会儿说到房价，一会儿说到时局，无论他起什么头秦赏都能很好的跟下去。舒服，从眼睛到身心都舒服，同一个赏心悦目的美人儿聊天，然后那个美人儿还能跟得上聊天的内容，这太难得了。以往他在酒吧里跟小男孩儿聊天，除去最新的流行就是调情，不是说调情不好，调情有助于后面的步骤，但总是调情会让人觉得腻味。他想要的伴儿是个有主见的、不低俗的、有品位的。并且不要像个女人只追流行时尚，要是他喜欢时尚的女人他不会找女人么？他干嘛还找男人？最重要的是不会盲目附和他，就像他们刚刚说到一些事情，秦赏并不同意他的观点，直接说出自己的观点，这不是很好？
秦赏觉得一点都不好，他最烦谈他妈的什么经济、时局，谈有屁用？谈了就能改变吗？还不是让自己心里添堵？有那闲心情还不如想想怎么维护自己少得可怜的权利，少他妈的人后唧唧歪歪。真要不满意您抗议去造福大家嘛，没谁拦着您。聊天嘛，聊点儿有意思的行不行？别老要彰显自己的高雅，要是怕低俗污了您的眼，那您还是去高雅的地儿找高雅的人聊天儿去吧。
吃饭的酒店里两人的家不远，开车半个小时就到了。秦赏下了车交了钥匙就准备说声“明儿见”回家瘫着看美剧去。何平突然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儿么？”秦赏不冷不淡地问。
何平捂着胃：“我胃有些不舒服。”
“嗯？”秦赏这时候才注意到何平的头上满是冷汗。他一怔，哦，是了，空腹喝了许多酒，然后就吃了一些冷透了的油炸食物，是该胃痛了。他心里咕囔着这家伙事儿怎么那么多！嘴上说的是：“那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何平摇了摇头：“不用了，常有的事儿，我回家吃点药休息休息就行了。不过……”
不过什么，您老倒是一次性把话说完整啊！
“我走不太动，你扶我一下行么？”何平倚着车子站着，看样子确实疼得厉害，一贯稍有情绪波动的脸都有些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