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聆期接过治疗仪,自己解开了衬衫的纽扣,柯伊尔这才发现,方聆期的前胸与后背上尽是淤青和血痕,只是胡乱地缠了些绷带,洁白的绷带因为刚才的动作,已经被渗出的血染红了。
“谁给你裹的绷带,这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玩意?”柯伊尔发现遇见方聆期之后,他好像越来越不好控制自己的情绪,很多事情都开始脱离他的掌控,比如现在,他被方聆期身上横一道竖一道的绷带气笑了。
“我自己啊。”方聆期回答。
柯伊尔想起之前在“爱丽丝号”上的时候,方聆期包扎自己手腕伤口的粗暴方式,看这横七竖八的绷带顺眼了一点。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帝国什么都没有教你。”柯伊尔叹道,“你既不认路,也不会照顾自己,他们到底想要你做什么?”
方聆期认真思考了一下,给出答案:“他们想要的就是个战争工具,只需要我的忠诚。”
柯伊尔微怔,想到之前人们对方聆期的很多评价,他们说他冷血,残忍,手上沾满鲜血,然而这么个传说中臭名昭著的人,此刻就坐在他的身前,就这么抬头凝视着他,他却怎么也无法将眼前人的身影与描述中的那个重叠在一起。
算了,柯伊尔想,传言多有不实,市井间的传言中,连他自己都被传出了好几个版本,什么“出生于书香世家却身着戎装的战神”、“趾高气扬的alpha,外交场上的噩梦”,更有甚者,说他“不好好打仗就要回家继承家业”,各种离奇程度不亚于凭空捏造出一个并不存在的人。
他又何必要从传言中窥探信息,去评价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少年呢,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是与非他不妨自己去判断。
方聆期有些艰难地尝试用治疗仪消除自己后背上的伤口,柯伊尔从他手中接过治疗仪,按住他的后背,让治疗光线洒在他的伤处。治疗仪浅蓝色的光晕映衬着少年略有些苍白的皮肤,斑驳的淤痕正在缓慢地退去,柯伊尔的心中突然涌起某种复杂的情绪,他偏过头,将视线从少年的身上挪开。
视线划过少年的脊背,柯伊尔微怔,在方聆期脊椎骨中央的位置,有一个树形的金**腾,他觉得那印记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曾经见到过相同的纹路。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丝毫听不见隔壁的声音,地上的一排人睡得很安稳,奈尔面不改色地在桌边坐下,开始处理自己的工作。
方聆期突然觉得,比起自己,奈尔似乎更像是机器。
感觉方聆期的目光徘徊在奈尔身上,柯伊尔开口道:“奈尔只是话少,可不像你,一板一眼的,年纪不大,死心眼啊。”
“你才死心眼。”方聆期翻了个白眼。
“哟。”因为这对话,柯伊尔意外地发现方聆期的脸上还会出现这么有趣的神情,笑出了声。
听到自己的名字,奈尔冲方聆期露出了一个微笑,点头示意后继续处理手头的工作。
背后的疼痛在逐渐消失,方聆期眼前一亮,顺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你说,我们现在的行为,是不是叫里通外国?”
柯伊尔没忍住,敲了敲他的头:“你还有没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