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似乎是想要从白胥华的神色中看出来些什么。
白胥华动作一顿,他看了碧溪一眼,道:“留他做什么?”
碧溪见白胥华似乎没有怪罪她的意思,便大了胆子,道:“奴婢记得,出宫的路也是极长的,此刻已经是用午膳的时候了,若景大人此刻回去,那便要再过好些时候,方才能吃上一顿饭呢。”
白胥华微微垂着眼睛,他慢条斯理地将饭食送到口中,一边听着碧溪说景修然的好话。
等到她说得词穷,他也将将要用完了,将筷子放到一边,擦干净唇角的痕迹,方才道:“这些话,是是他教你的,还是你自己想要说的?”
碧溪微微一惊。
她揪紧了衣服,微微抿唇,想了想才道:“是奴婢………自己想说的。”
白胥华道:“我猜也是。”
景修然怕是特意交好了她,想要碧溪替他说些好话,好处应是没有少给的,但他真正的意思,却也是绝不会直接告诉碧溪的。
——那样,便显得太刻意了。
景修然微微垂下眼来,道:“他的意思,我也知道了,若是他下次找你说话,你记下来,回来说与我听。”
碧溪微微一惊,她想不到白胥华是如何知道这一点的,只忐忑不安地应下,端着东西退下了。
时日便这么过去。
等到五月的时候,燕帝便已经大好了。
只是此刻,天下的局势,却又忽地变得复杂起来。
——南国与西凉女国,竟是忽地生了一场大战。
此次战起的引子十分莫名,竟是南国忽地进犯,西凉女国的兵士损了几百,边疆的战将便一言不合反打回去,与此同时,还将此事写成战报,递给了宫中的西凉女帝。
西凉女帝也不知道是有了什么心思,她直拨了十万大军,直往南国与西凉接壤的边土而去,丝毫没有两方交涉的意思,而是直接反击,攻下了南国一座边城。
两方忽然燃起战火,楚国又将立新皇,四国之间脆弱的平衡一触即发,几乎在顷刻间便被打碎了。
燕帝此次一病,看着老了不少,他无力处理更多的事物,便还是请白胥华分担一部分。
等到八月的时候,燕帝再次大病。
这个时候,西凉与南国的战况已经焦灼起来,西凉连夺南国十三城,来到此次混战功的一位皇子惶恐不已,只一味压下战况,导致南国的情况越发严峻,堪称损失惨重。
九月的时候,燕帝已经准备好了密诏,留给了白胥华,望他辅佐小太子,不要被朝中的大臣夺了些不该拿的东西。
而此刻,南国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
那一位胆小无能的皇子被捉了回去,南帝大怒,直接将他软禁在府中,转有另一位皇子主动请缨,直言拿不回被西凉攻去的城池,便直接自刎在边城之中。
南帝被他惊住了。
便派去了他,果真叫他一口气连夺七城,此刻南国与西凉胶着在一处,一时之间,也拿不下这第八座城池来。
——这位皇子,自然便是曾经出使楚国的南长隐了。
白胥华一直关注着西凉与南国的战况,他一听有一位南国皇子重去边城,心中便有了底。
等到十月之时,燕帝本已经奄奄一息。
可南国却在此刻,派来了来使,口称求两国联合,共图大计。
燕帝此刻的模样,是极不好见外人的。他如今已经形容枯槁,瘦的几乎只剩下了骨头,白胥华亲自到来,将这消息告诉他的时候,他简直要喘不过气来了。
只得费劲地握住了白胥华的手臂。
哀求一般地道:“国师………国师可有法子,叫朕能出于人前?”
他并没有求白胥华存活下去的法子,只求着一刻能支持下去,不叫燕国露出弱势来,叫本来求合作的南国,在察觉到了他此刻的衰落之后,磨刀霍霍,露出獠牙来。
白胥华略犹豫了一刻。
——叫燕帝瞬间回复精神的法子,他是有的。
到底也不过是功法的事罢了,但燕帝早已经不是可以修行的年纪了,此刻再好的功法在他身上,也只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