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抿唇,他来到厨房和大伙儿一块用膳,见到了厨子大叔,他不敢开口提起,伸手接过厨子大叔递来的碗筷,说了声:「谢谢。」
「快找位子坐下吃饭。」厨子瞥了众人一眼,纳闷他们在晚膳期间,时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甚么话不能大剌剌地说?
众人连成一气,留下角落的位置给小宝儿坐,一桌子菜肴搁在中心,小宝儿的手不够长,挟不到菜就只能嚼白饭。
睥睨的目光一一扫上身,连平日会坐在身旁的小狗子在今晚都坐得远了,乔宝儿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
眼看小狗子一脸不快,丢下碗筷,宣布:「我吃饱了。」
他离开座位,走人。
其它人只顾将满桌菜肴一扫而空,彷佛刻意似地,没人理会小宝儿没得吃。
「人来干什么,啧。」银翠闷声咕哝,憋不住对小宝儿的反感。
「主子不在府里,当然得来了。」阿三塞了满嘴的肉,嚼了嚼,鼻孔哼着气。
「咱们的严总管啊,看错人了,有些人生得一副老实相,以为还是个孩子就不会耍手段么。呿!」
「谁说看错人的就只有严总管?」秋莲意有所指,摆明是针对厨子。
在一旁收拾善后,厨子愈听愈不爽快,转头瞪着吃饭的那一群家伙,「你们在说什么?」
「说有人不要脸!」
厨子一怔,元计在一旁停止倒水的动作,两人面面相觑,大伙儿顿时鸦雀无声,厨房内的气氛显得诡谲。
火药味一瞬消失得无影无踪,众人的目光一致探向小宝儿。
只见他愣着,似听不懂大伙儿适才暗讽了谁。
不要脸……
乔宝儿低垂头,心虚的避开众人的眼神,脑袋乱烘烘地,交错着曾在乡下路边看见两条狗交尾,那猥亵的动作就像主子对他做的事。
「宝儿,那是畜生才不知廉耻……」
嘴里的食物梗在喉头,他发颤的手快要拿不稳一双筷箸,看着碗里一颗颗饱满的白米粒,回想着以前在乡下,奢望每餐都有白饭可吃。现在,他食不下咽……
不断掬水在身上搓着,乔宝儿奢望就此洗掉一身脏污。
良久,水渐凉。
他坐在小矮凳上,连受伤的脚背都不放过,拿着洗碗的菜瓜布用力擦,掉落的结痂随着部分糜烂的伤口渗出血迹。
他瞬也不瞬地望着,嘴里喃喃念道:「血也是红色,和别人一样的,一样的……」
闭上眼,咬着下唇,颤抖的手渐渐挪移至腰腹,掀开覆在上头的巾帕,鼓起勇气睁眼面对胯下的残缺,眼眶泛红的剎那──自我安慰也在瞬间粉碎。
他和别人不一样……
小狗子趁小宝儿不在,东摸西搜,企图找出什么值钱的东西。
坐在床沿,抓来枕头,内外翻找,不悦地撇了撇嘴,啥也没有。
随手丢下枕头,他一拳捶在被褥上头,泄气。
起身踱至衣柜子前,翻了翻垂挂的衣裳口袋,也是啥也没找着。懊恼地踹了衣柜一脚,乍然,眼角的余光瞥见搁在衣柜底层的衣袍。
他吓了好一大跳,猛然跳开──低抽了几口气,惊诧主子的衣袍怎会在这儿?
小宝儿该不会值钱的东西不收,只要求主子给衣裳,高级的绸缎质料可以典当。
「啧,算他厉害,八成是料准了值钱的物品搁在房内既引人注目,也容易被偷。」摆明是防着他来了。
哼,小狗子合上衣柜,另有所思──只好玩阴的。
吹熄烛火,他转身回到床上,窝在棉被里,假寐。
乔宝儿回到房内,浑然无知房里、房外危机四伏。
折腰将脸盆搁在床底下,尔后神色黯然地杵在床沿,手一松,搁下从马厩一隅收回的三件衣袍。
以手肘抹去眼角的残泪,内心惶然不安,他不知该奉还,亦是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