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斫踏进书房,看到青枫又在写字,他走过去,静静望着青枫一笔一划写出来的诗句。
年少轻狂不思量,两小无猜甚痴狂。情至深处终难诉,梦里看花空一场。
「青枫,究竟是他傻,还是你傻?你打着练字的幌子写他的诗,回忆你们的过去又可以得到什么?」
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玄斫神色淡漠地开了口,他似乎并不打算阻止青枫,只是漠然地看着他写了一张又一张。
「可以得到平静。」许久后,青枫扔了狼毫,轻轻合起双目。
自从听昭和宫主说过这首诗之后,他就在想,轻寒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写下这首诗的?
年少轻狂,两小无猜,除了他们两个,他想不出这诗里的人还能是谁,他现在几乎已经肯定玄斫的想法没有错,可为什么轻寒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
宁愿让自己怀着冲很去恨他吗?宁愿承受自己暴怒时无法自控的暴力吗?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玄斫淡淡瞥他一眼,「现在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你所说的华服男子,你若还记得他的容貌也许还能再查,可什么都不记得,是肯定查不到了。」
「太后生辰将到,先搁置吧。」
「那苏轻寒呢?」
「除了避而不见,还能如何?」睁开眼,青枫面上浮起苦笑。
玄斫沉思了片刻,起身看向窗外,「也好,这次官宴的安全全由你负责,你肩上担子不轻,暂时避开他倒是个好主意。」
青枫闻言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已彻底恢复正常。
玄斫似乎放心许多,嘴角终于又勾起笑容,和他挥了挥手算作告别,便径自踏出了书房。
青枫走到窗边,望着玄斫月色下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头闪过复杂思绪。
这家伙,自己最近都被云王逼得焦头烂额,居然还来管自己的事,也真
是不容易。
◇◆◇
那天之后,青枫许久都未再出现。
听王妈说因为当朝太后的生辰快要到了,最近宫里都在忙着准备宫宴,且因宫宴之故,各臣国国君也会到场,所以最近兵部操练十分严格,青枫作为骠骑将军,每日下朝后都要去校场巡视。
轻寒也终于趁着王妈有空时把将军府整个逛过了一遍,之后便每日重复着抚琴看书的安逸生活。
直到有一日,王妈代表了将军府的下人们来问他是否愿意教他们认字。
轻寒本也无聊,见他们都有兴趣,便一口答应。
如此一来,下人们每日忙完了自己的活就来轻寒这边学字,小院里时常热火朝天。
王妈说这事是得到张管家批准的,轻寒初闻时倒是有些惊讶,直到后来他才想起张立小时候,还是自己教他读书写字的。
便这样,每日在教学中看着日升月落,日落月升,一转眼,隆冬降临了。
宫宴那日,一大早起便有边疆臣国国君的车队从城门进入,往皇宫而去。
因为普通百姓只要上街便能看到,所以王妈特别带轻寒上街置办些生活用品,顺便也观看一下这难得一见的盛况。
因为车队入城,整个街上都围满了百姓,熙熙攘攘的人群几乎水泄不通,王妈一心想着要凑热闹看看臣国国君,所以便拉着轻寒硬挤进人流里。
等了不一会儿,便听到车队的轮轴声,轻寒跟着其他人一起抬头张望,却在看到那打头的奢华马车时,猛然瞪大眼睛。
那马车车头上挂着个红色的灯笼,灯笼上画着一朵曼陀罗花,那是边疆诸国之一的沁风国的车队!
「轻寒,你怎么了?」王妈见他神色有异,顿时担心地问道。
轻寒却不答话,大睁着眼看着那沁风国国君的马车,那马车在经过他们身前时,车帘突然被人从里面掀起,车窗后顿时露出一张俊美非常的脸庞。
那是沁风国的王,虽然年过四十,看上去却仍如三十岁般年轻,围观的百姓见到他纷纷低声赞叹起他的容貌,轻寒却是在看到他的瞬间僵住了身子。
他早该想到的,那人身为天朝臣国的沁风国国君,终有一日会亲自来到长安!
好在那人并未看到他,细长的邪魅眼眸只是随便一扫,便又放下车帘。
轻寒已然满身冷汗,记忆深处那些痛苦难耐的回忆一起冒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