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到底忍不住,最后回头看去一眼。
只见蒋梦来蜷着身子静静的躺着,像是睡着了一般,殿内昏暗森然,只有盘古剑身泛着莹润的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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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汉拦住辟邪时对方难得恢复了女装,干干净净一条素色长裙,辫子绑成了麻花,简简单单垂在胸口,她现在已经完全是个大姑娘的样子,芙蓉面秋水眸,一双墨眉如风裁,清冷秀丽,颇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她盯着罗汉冷哼道:“本以为只有狗皇帝跟着我,想不到蒋梦来的人也跟着我呢。”
罗汉脸色变了变:“皇帝有派人跟你?”
“装什么装。”辟邪嘲讽的笑了声:“你们不是一伙的么?都为了我师父死后的锻造图!”
“……”罗汉张了张嘴,他严肃了脸拱手道:“姑娘误会了……我跟着你只为替我家教主打听江真人的墓在哪而已。”
辟邪敛了笑意,她淡淡道:“人都死了,问墓在哪又有什么意思。”她低垂了眉眼,继续道:“我师父一生光明磊落悬壶济世,也曾快意江湖盛名天下……现如今只想死个清静,教主也不愿成全么?”
罗汉叹了口气,抱拳道:“教主只是想去给真人上个香磕个头,如果姑娘执意不肯告知……那也只能得罪了!”
罗汉的兵器是一对双铁戟,虽说看着沉的慌,但他舞起来却是虎虎生威轻松不已,辟邪一向谨小慎微,她躲过一击便反手拔剑,女娲剑气逼人,锋刃如一弯银白月光,堪堪划过罗汉面门。
一旁的邢谷在看到辟邪掏剑的时候双目就发直了,到头来居然忘了帮忙,眼睁睁的看着辟邪与魔教斗成一团。
论单打独斗,罗汉自然不是辟邪的对手,但对魔教来说赖皮从来不是个事儿,罗汉打的不济了,身旁一个两个帮手不用叫,上赶着加入了进来。
辟邪脸色阴沉,她轻叱一声,手中女娲亮的刺目,咬牙恨道:“你们实在欺人太甚!”
罗汉一副我就欺负你了的表情,破罐子破摔的无奈道:“你师父太强,名师出高徒……咱也没办法。”他嘴上说着,手下也没停,指挥着众人围拢上去:“只需姑娘跟我们走一趟,魔教不会为难了你。”
辟邪已然没工夫再回答什么,她招架不过,眼看就要被一人擒住,身旁突然闪过一片剑光,伸手抓他的人被生生削断了腕子。
邢谷扛着他那有一半身子长的剑,鼓着两颊瞪圆了双目:“有我在!谁敢对辟少侠……不、辟姑娘无礼!”
罗汉眼看事情快要成功,半路杀出个陈咬金实在是大为火光,不客气的回呛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我、我……”邢谷绞尽脑汁,半晌才脸红脖子粗的大声道:“我与辟姑娘有了肌肤之亲……我要对她负责!”
辟邪握着女娲的手抖了抖,斜眼瞥向邢谷,凉凉道:“咱两还没到那份上,我就算是个破鞋也不是谁都能穿的,你也不怕咯脚。”
邢谷愣了愣,他有些害羞的低下头,掩着嘴的轻声回了句:“不咯脚,可舒服了。”
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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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澜再碰到蒋梦来时正站在院子里打着铁,自从兵器阁那件事后,简师便不敢再让他去养盘古,怕惹了蒋梦来忌讳,对此叶澜倒没什么意见,他专心铸他的剑,每日午后裸着半身在太阳底下打铁。
蒋梦来不知什么时候到的,少说也已经看了有大半柱香的时间,他盯着对方抡起锤子的动作,身后的肩胛骨聚成了一个凹槽,明显的背线,竖成一根笔直的横。
身边的管家怎会不懂名堂,恭敬的低声道:“主子自从遣了塔里的人就没添过新的,这天也快凉了……总需要个暖床的伺候啊。”
以往蒋梦来听了这话不是冷笑就是怒斥,这回难得没什么反应,管家心里精怪的很,稍弯了下腰,便带了人退下去,只留蒋梦来和叶澜单独处着。
蒋梦来又看了一会儿,才不发声响的朝叶澜走去。
叮当的打铁声清澈脆响,叶澜背对着人,他打的一心一意,手上的力道刚劲利落,因为身上内力全无,连蒋梦来靠近了都没发现,直到看见地上太阳照出的影子,他才慢慢停下了抡锤子的动作,待要转过身时却听蒋梦来冷冷道:“不要动。”
叶澜便不动了,他乖乖站着,又不见蒋梦来有其他动作,不知等了多久,终是忍不住微微侧过脸,眼角余光里偷瞄到对方伸直了手臂,围成一个虚无的圈。
蒋梦来闭着眼,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叶澜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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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澜听到管家说要自己侍寝的时候半天没反应过来,他皱着眉又问了一遍:“侍寝?”
管家点头:“等下会有人来伺候你沐浴净身,穿件薄点的,今晚就宿在塔楼里吧。”
叶澜半张着嘴,他一时没忍住,无奈道:“管家,我不是什么软玉温香,教主和我睡……不会难受么?”
管家捻了捻胡子,意味深长道:“教主阅遍天下绝色,没有睡不了的。”
叶澜:“……”
天已凉了不少,叶澜没有内力傍身,跟着侍从行至塔中,越到高处风也越急,他只穿了一件里衣,冻的面色都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