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是个弃婴,当年师尊被一头雄鹿指引,发现他时他正被母鹿群小心翼翼的围在中间。
他随了师尊的姓,名字取了落云谷第一个字的谐音。
师尊从未创立门派,弟子也只有江洛和青稞两人,但却因功力深不可测而被武林极为忌惮,从此落云谷也就成了传说中的仙谷。
江洛跃至高树,穿梭林间如履平地,鹿群因他的足声而动,雄鹿首当其冲,昂首鹿鸣好不威风。
任西顾立于竹林里,朗声道:“人未至声先到,也就你江洛能这么大动静。”
回答他的是一阵绵延粗犷的笑声,乍一听犹如近在耳旁,细闻才觉出人遥声远,来者内力刚劲真真是深不可测。
任西顾嘴角噙笑,不动声色,其实背上早已发了一层薄汗,好在有罡风护体,才不至于被区区笑声扰乱了内息。
“是你上次说想要见鹿群,我难得哄来一回你还嫌动静大,你真跟娘们似的难伺候。”江洛笑骂,他低吟一声鹿鸣,引着雄鹿踱到任西顾面前:“最多摸摸脖子啊,麋角可碰不得。”
任西顾点点头,他抿着唇,摆开马子步,试探着慢慢伸出手去,快要碰到的间隙雄鹿突然昂起了脖子,让任西顾摸了个空。
“……”任西顾讪讪的收回手摸了摸鼻子:“我还是不碰它了。”
江洛哼了哼:“动作那么慢,活该摸不到。”他拍了拍雄鹿的背,将它赶回鹿群,对着任西顾道:“你家的事解决了?”
任西顾笑了笑:“我登基之日你可愿意赏脸过来?”
江洛想了想:“不要,你家规矩太多,几个哥哥姐姐也不好相与。”
“有我在他们不敢放肆。”任西顾的笑容仍是淡淡的,江洛看了他几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撇过头仍是拒绝道:“还是算了……把手给我。”
任西顾未再逼他,笑容不减的递过手去,江洛手腕一翻扣住脉门,仔细把了一会儿。
“余毒已经干净了,你最近内力精进不少,不过不能操之过急。”江洛松开手,挽起袖子摆了个鹤姿:“你用剑,跟着我练完这一套,引内力至丹田,每日坚持晨昏两次,不出半年世间难逢敌手。”
任西顾打趣道:“那比你如何。”
江洛不屑的嗤了声:“我自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任西顾苦笑,摇着头乖乖学动作。
江洛总是让他持剑,自己却从来都是赤手空拳,他教的剑法深诡,似拳又似剑,开始时任西顾在他手下根本接不下十招。
“你这到底是拳法还是剑法?”任西顾问道。
江洛:“自然是剑法。”
任西顾:“那你的剑呢?”
江洛不甚在意:“埋在后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任西顾不便再问,他收敛心神跟着江洛学完最后几式,还剑入鞘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窜出个人影直奔他腰间。
任西顾微微皱眉,他广袖一震,内力夹着风将来人甩了出去。
蒋梦来四肢着地,披头散发的瞪大双目,龇牙咧嘴的长啸了一声。
任西顾面沉如水,他低头看看自己衣服下摆被撕出的口子微微眯眼,他位及至尊,本就端的极尽妍丽,更何况今天还是在江洛面前。
蒋梦来双掌撑地,指甲都陷进了土里,他脚腕上绑着根断了的绳子,皮肉都绽了开,磨得血迹斑斑。
“他居然跟着鹿群跑出来了。”江洛叹了口气,他往前走了几步,逼得蒋梦来连连后退,狼崽子虚张声势的弓着背,啸声越来越凄厉,如果有条尾巴,那必定是夹的紧紧的模样。
鹿群因为狼叫骚动起来,雄鹿最先沉不住气,低着头暴躁的用前蹄刨着土。
江洛心道不妙,猛地提气飞掠过去,一手擒住鹿角,一手护着蒋梦来在自己怀里,他不敢用内力怕折断麋角,唬了几声才让雄鹿安静下来,人却已经被硬生生的顶到了几丈开外。
蒋梦来抓着江洛的衣襟,瞪圆了一双鹅黄琥珀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
任西顾焦急的喊了一声:“江洛!”
“我没事。”江洛答应道,他一抬手,发现自己被蒋梦来垫在身下的胳膊早已磨的血肉模糊。
江洛苦笑了一下,晃了晃手臂道:“好家伙,我都几年没流过血了。”
蒋梦来不发声,他趴在地上,匍匐下脑袋往前蹭了几步,然后抬起下巴用头拱了拱江洛的胳膊。
江洛眨了眨眼,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