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爱恋[出书版]_分节阅读_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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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个善于社交的人。

知道邻居是母子相依为命的单亲家庭后,一到假日偶尔会带他们一起出去。由于幸也跟聪感情好,小时候对于全家和邻居一同外出的交往方式倒是挺能适应。

不过即将念国中时,随着之前看不清楚的事物逐渐明朗,他开始注意到只要跟邻居接触,母亲就会心情不好。此外,每当父亲在大家面前称赞聪时,幸也内心就有一把无名火在烧。幸也的父亲是教师,爱慕他的学生似乎相当多。在外头很多人仰慕的父亲,在家总是诸多抱怨又爱端架子。他从没有直接称赞过幸也,从他跟母亲相处的样子看来,也丝毫感觉不出当初两人是相爱才结婚的。

即便如此,幸也仍无条件地喜欢父亲。别人爱慕父亲会让他感到骄傲,而为了谄媚父亲他也宣告自己将来要当老师。

所以,每当父亲称赞聪「那孩子的脑筋真好」时,他就深受自卑感所苦。他觉得无论多努力都追不上聪,自己仿佛是这世上最不中用的人。

他们常跟邻居在院子里烤肉。

父亲会邀聪跟他母亲到家里来,再亲自烤肉跟蔬菜给大家吃。表面上气氛和乐,但在父亲和聪母子愉快地笑着时,强烈的嫉妒就在幸也的内心翻腾。

眼前明明是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和别人的孩子笑得那样开心?

「聪在县大会创下新纪录喔!」

不同于自己的母亲,聪的母亲给人美丽又脆弱的印象。从她鲜红嘴唇吐出的话,轻易就让父亲露出笑容。

「是吗?真厉害。小聪,你真的很出色呢。你一定很以这个儿子为荣吧?」

滋滋的烤肉声、冉冉上升的烟雾、父母们的笑声……这一切突然让幸也嘴里的肉难以下咽。他明明没有吃很大口,肉片却烦人地卡在喉头,让幸也快要呕吐般的难受。

一定很以这个儿子为荣吧?

这句讨人厌的话不断在脑中回荡。对不起,父亲,我无法让你感到骄傲。虽想这么说,咽喉却哽着东西什么也说不出来。父亲似乎忘了他的存在,眼里只有聪的母亲和聪。

很唐突的——幸也不禁想要是用手中的叉子刺手臂,父亲不知会不会转头看自己。

「幸也,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聪突然伸手碰触紧握着叉子僵在原地的幸也肩膀。幸也猛地缩了下身子,看向脸色有些苍白、忧心地望着自己的聪。

「没……没有……」

幸也犹如身上咒术被解开似的,将叉子放在盘子上。

相对于是私生子、成长历程多舛的聪,自己双亲健在一点问题也没有。但为什么跟聪在一起,他就觉得自己好悲惨?浊黑的嫉妒与偏见,不断在胸中扩大。

「我没事……」

将视线自聪脸上移开,幸也甩开负面想法地摇摇头。

◇◆◇

职员会议后,幸也在走廊上拉住新田询问谷口的事。

「我们班上的学生昨天好像一直都在图书馆。」

幸也边走边说,新田闻言讶异地瞪大双眼。

「咦,真的吗?对不起,我完全没发现。图书馆里有许多死角,或许是我疏忽没看到……而且,那个……叫谷口的学生很沉默吧?那孩子偶尔会让人感觉不到存在感,难免会注意到。」

一脸抱歉的新田肩膀陡然垂落。

「真不好意思,如果以后在上课期间看到他,可以请你通知我吗?」

「嗯,那当然,以后我会多注意的。」

新田爽快地答应幸也的请求,随后走回图书馆。

谷口今天有来学校,却始终趴在桌子上不断散发出拒绝与外界交流的气息。如果是时下的孩子八成会欺负谷口这样阴暗的少年,所幸幸也班上的学生只会远远看着谷口,尚未出现什么大问题。不过现在才五月,再过半年等班上开始有较出风头的学生,说不定就会率先将谷口当成霸凌的对象。

每当胸中涌现不安,幸也就开始后悔选择教师这份职业。这种事当然不能对任何人说,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带的学生可爱。如果对方释放好感,他自然会说些温柔的话,不过他向来不善于跟他人深入交往,因此觉得日子越来越难过。若只是担任科任老师还可以,一旦成为班导后责任感也跟着加重。

「老师,这是下周比赛的选手名单。」

在慢跑过后社团活动时间即将结束时,足球社的深水来到幸也身边递交出赛选手名单。

「啊,嗯……对喔,下周就要跟墨中比赛了。」

靠在环绕着中庭的栏杆发呆的幸也,慌乱地从深水手中接过选手名单。深水微鼓着腮帮子站在幸也身边。

「讨厌啦,老师,拜托你振作一点!别忘了到时你还要帮忙开车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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