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或许有些夸张,但幸也此时不禁有种人生到此结束的感觉。曾极力逃避的过去,居然不知不觉靠近扯他后腿。不禁觉得有人在嘲笑他想将以前的事当作没发生过根本是痴人说梦。
(那时我只是个孩子。)
他无助地在内心呼喊着,下意识经过自己的座位,往无人的角落走去。
(我只是个不了解自己做了什么的……孩于而已……)
之前总想着见到聪后要向他道歉,但幸也的双脚却朝聪离去的相反方向走……
◇◆◇
「——如果你喜欢我应该做得到吧。」
强风呼啸着,聪身上的衬衫被空气吹得鼓胀。幸也面对着聪,硬压下内心澎湃情绪地缓缓开口。
「聪,我只说一次……你给我听好了。」
幸也只想伤害站在眼前的友人。如果不把自己所受的伤加倍奉还,他实在无法吞下这口气。所以,他——就这么说出极为残酷的话。
◇◆◇
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幸也勉强撑起靠在墙上的身躯。
在拖桂柜附近的走廊发呆的幸也,看向跟学级主任走在一起的两位新教师。他们似乎已参观完校园并跟其他教职员打完招呼,此刻正脱掉来客用的拖鞋换上各自的皮鞋。
躲在一旁偷看的幸也,强忍着焦躁的心情等待主任目送他们离去。经过片刻的客套问候后,两人终于准备离开。等主任走上楼梯,幸也便换了鞋子追上两人。这时间学生几乎都回家了,途中没有人叫住幸也。
「通口老师。」
穿过大门没多久,他终于追上两人。听到幸也的叫唤转过头的聪,脸上满是惊讶,他身旁的道永也同时停下了脚步。
「抱歉,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当幸也用生硬的口吻这么说时,道永便识趣地轻抬起手说「那我先告辞了」而后离去。
当周围只剩他们两人时,微妙的沉默突然降临。
由于太旧早已下山看不清彼此的脸,幸也只好走向前来到聪身边。冷风不停地吹,只穿一件衬衫就跑出来的幸也开始觉得冷。单薄布料底下的皮肤爬满了鸡皮疙瘩,还是说那是恐俱所致?
「聪,我们……」
已经有十年——没见了吧?出乎意料的重逢,让幸也口中莫名地干渴,无法完整说出一句话。此刻自己的脸色一定白的吓人。脉搏狂跳,双脚也抖得厉害。这时他才注意到跟眼前体格高壮的聪相比,自己真是瘦得可怜。
「有事吗?」
聪的口气意外冷淡,让幸也内心顿时一沉。
彼此游移的视线在空中相遇,他看见聪眼里浮现一簇阴暗的火焰。
他果然在生气。这也是正常的,但之前却总有股莫名的自信他会原谅自己。不过,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世上应该没有人会容许吧。
「……我……想向你道歉……」
一辆车从对峙的两人身边经过。就在打算等车声消失后就道歉的幸也开口前,聪发出了轻笑。
「为什么道歉?因为你利用我的心意?还是……」
聪节节进逼似地冷淡笑道。
「——为了想杀掉我的事?」
幸也身体猛然绷紧,低下头。
他不敢再看聪的脸。浑身因紧张布满汗水,呼吸也变得急促,整个人抖得很厉害几乎无法站立,深怕再这样下去会因心跳停止而死去。
「我……我真的……对不起,我……」
幸也低着头口齿不清地低喃着。
「你没有否定呢。」
用干哑声音说着的聪朝幸也跨近一步。突然觉得恐俱的幸也不自觉的往后退,随后发现聪正以轻蔑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无法否认。从以前聪就能轻易看穿幸也的谎言,听以就算他说自己没有那个意思,也会马上被揭穿。毕竟当初虽没说想杀了聪,却真的希望他消失。那时的幸也,由衷期望聪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