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寻站在那面色一滞,忙唤人将花带走。待屏退左右关好门窗,丹寻方才上前几步,一脸担心地望着荆灼,又不敢开口。
荆灼还在盛怒之中,好一阵没说话。屋子里一片沉闷的安静。
好一会,丹寻终于忍不住,轻声唤:「大哥——」
他声音带着丝撒娇的味道。荆灼面色这才好看一点,但怒意仍在:「十幺,我以为你该更有分寸。」
咦?息风软听这话里有话,立刻竖起耳朵,眼睛眨巴眨巴望向两人。
那边丹寻见荆灼肯开口,又往前蹭了两步,露出乖巧笑脸:「我知无论心智功力,便是我二人加起来也不是大哥你对手。」
……我听到了什么?
荆灼不受丹寻讨好:「你这次做得太过分了。」
丹寻脸色又是一变,惊问:「你被他得手了?」
唔。息风软睁大眼睛。如果说丹寻此刻的目光里除了震惊之外还有凌厉怒意的话,那怒意的对象是谁——尚值得商榷。
荆灼没好气地瞟了丹寻一眼:「你觉得呢?」
丹寻这才展颜长舒一口气。
荆灼又道:「我陪着你荒唐便罢,你胡闹也该有个度。两生花乃我地府至宝,关键时刻可救万千生灵性命,怎能由你如此乱用?」
虽是斥责,但语气已好了很多。丹寻知他怒气下去,笑着蹭到他跟前:「大哥莫生气,幺儿知错,再不敢了。」
荆灼仍板着面孔:「此事重大,不得不罚。七日后,你每日乖乖给我到老三那报到,至于罚到什么时候,单看你表现。这七日暂先卸你职,你好生反省。」
丹寻立刻应道:「是是,幺儿领罚。」说完又拉扯荆灼衣袖,小心翼翼地问:「那帝休,如何了?」
荆灼这才叹了口气。他方才还是一副威严的地府之君模样,这一叹气,看上去便只是个寻常无奈的兄长。只听他放轻了声音:「我见他用两生花,便套他话,想他若敢供出你来,我定不饶他。那帝休果然如我所料,五百年也不见他脑子变得多好使一点。」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下来。丹寻一下惨白了脸,但仍勉强维持笑容:「大哥你莫吓我,他不会出卖我的。」
荆灼这才缓缓道:「他一番话虽编得不好,但尚算对得住你。他性命无忧,只是免不得要躺上一段时日,」越说越见丹寻两眼放光,最后又无奈叹口气,「你去吧,莫忘七日后回来报到。」
便见丹寻明艳得跟朵盛开的花一般,雀跃一声便没了踪影。
息风软看得目瞪口呆。
……这都一家什么人啊!
◇◆◇
他们三人本是关起门来说话。此刻丹寻一走,屋子里便只剩息风软与荆灼二人。
感觉到荆灼目光扫过来,息风软紧盯着房门,干笑:「呵呵,我就说你怎么肯放过那帝休嘛,果然这才符合你作风嘛。」
「桃花……」
荆灼声音又轻了许多,带着浓浓倦意。息风软并没注意。他正努力回忆自己早先有没有惹到荆灼,依稀记得——有的吧?这认知让立刻他绷紧神经,哪里敢看荆灼,一心只想如何逃跑。他瞅好出路,嘴上道:「我看时候不早——」
「桃花,我累了。」
「我也该告辞了。」息风软跳起来就准备夺门而逃,忽而又停下来。
不对劲。
息风软疑惑地左右看看。他怎么没见着荆灼?
看错了?再次环顾一周,的确没见着荆灼。
明明不见荆灼出去。息风软莫名其妙。定睛再看,桌子还是那桌子,椅子还是那椅子,那坨毛也……
视线一下定住。他在脑子里努力搜寻,传言如何说来着?獬豸,独角,体覆黑毛,大者如牛,小者——
息风软和地下那一团黑色毛球大眼瞪小眼。
——小者如羊。
这、这不止是羊了,分明是只羔子吧?
息风软再次扭头细细扫过整个房间,看来看去,最后目光仍不得不落回那只独角长毛小黑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