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息风软不由感叹:「帝休真不愧为一方妖主,奇葩啊。」
那边帝休听了他们对话,又开口对荆灼道:「红尘纷扰,俗世繁杂,人生在世有许多不得已。我明了你身为阎王殿下,很多时候不得不换一副面目做人。你放心,待这阵法化去你一身神力,你再做不得阎王。是时你必可放下一切,真正做回你自己。」
……不,你看到的那个「假像」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不过那帝休在经历那番惨痛打击后还能对荆灼死缠烂打,若不是他这么能自欺欺人,恐怕早被现实轰成渣渣了。
何况他那一番话,听起来虽是颠三倒四条理混乱,但一腔热诚却是真真切切。息风软挠挠头,又转向荆灼:「你们这样有多久了?」
「五百年。」
这么有耐性?息风软瞪大了眼睛。
荆灼却不屑道:「五百年仍不成事。想你我自那天见面到如今,也不过区区五个月而已。」
琢磨荆灼话里的意思,「……于是我瞬间和帝休站在了同一阵线。」息风软抱着酒壶半晌方道,又扭头对不知在何处的帝休道:「听见了么?他原本就是这么恶质的人。」
那边帝休毫不犹豫地回答,仍是不理息风软:「炎君,你这么说,不过想气我离开而已。你以为我会上当?」
炎君?息风软转向荆灼:「你还有这名字?……呃,难道连名字都是他自己取的?」
唉,就该知道,五百年,早没救了。
息风软不由叹了口气。先前看见帝休时,只见他虽是一身王者气势,却总觉得哪里欠了一点。如今终于想明白,欠的就是脑子上那一点。
呃,也不能说是没脑,帝休并非没有智慧。硬要找个词形容的话——应该是脑残。
息风软抱着酒葫芦转向荆灼:「他究竟是遇见你之前就这样,还是遇见你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荆灼不置可否。
息风软忽而回想起荆灼到现在竟还未开口同他说过话,全是靠传音与他交谈。此刻只有他与帝休在,荆灼自然不会顾忌什么,难道——「你声音被封了?」
荆灼顿首。
「那帝休,究竟吃过你多少亏啊。」息风软越发同情起帝休来。
「若我无法恢复,你是不是很高兴?」荆灼忽然问。
「啊?」
荆灼不动声色望过来:「你不也喜欢我这副模样?」
「喂喂,哪个样子还不是你?外表再骗人,你那一肚子黑水我还不知道么?」
荆灼目光跳动了下。那边息风软没看他,自顾自晃了晃酒葫芦:「唉,难道还要陪你困上四十多天?我这酒也不知够不够撑啊?」
话说到这会,息风软已大致摸清形势,便朝阵外喊话道:「妖主,花五百年想改造一个人,何苦呢?你便是千里挑一挑娃娃按着那模子养,也能养出一群来了啊。」
「炎君,莫听他胡言。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你明明连名字都自己取了!
「你想取的那一瓢,好像不是你想要的那一瓢呢。」息风软继续劝解,「正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苦执着于那一瓢?做人为何要这么想不开呢?」
「此话何意!?」
帝休声音中带着怒火。息风软左看右看,难道帝休这句话终于是对着自己说的了?
那边帝休又开口:「炎君对你一往情深,你怎可说出这种无耻无情的话来!?」
「嗯?」息风软一时没回过神来,「难不成你还希擎我和他两情相悦?」
「你敢!」
呃……
「他对你用情,你便不可辜负他!」
好人啊!息风软被深深感动了,虽然他仍不知帝休前言是如何搭着后语的。
于是息风软又退一步打商量:「既然妖主对荆灼如此用心,为何还作此阵困他,让他难受?可知若想得人芳心,上上策乃温柔待之,多为其着想,多投其所好,长此以往铁石心肠也能被打动。这般强硬手段实乃下下策,只会让人心生厌恶而已。」
帝休似有迟疑,但又立刻坚定道:「我只知,若是喜欢了谁,便一棒子敲晕拖回去。他若反抗,便一顿好打;他若听话,便给他糖吃。如是几日,定能叫他收心乖乖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