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风软站在荆灼身后,也现个轻松笑脸:「既然要赌,拼真本事如何?」他话是这么说,却握着那伞暗暗施力。那伞本有吸收神力之能,但仅限于伞面之下。息风软再一施力,使得坐着的荆灼与万花夫人均受影响,他自己站在伞外却不受限制,暗自在那骰盅上下了术法。
荆灼与万花夫人似未察觉,均无反应。荆灼先摇,摇完也不揭开,直接推给万花夫人。
万花夫人将盖子撩开一条缝,只自己一人看了,再又盖上复摇。
息风软自是不看也知那点数。
万花夫人摇完,啪地扣下,仍是不开盖,只抬眼望向息风软。
息风软正觉不对,就听万花夫人清清楚楚地哀声道:「哎呀,是我输了。」
你胡扯!
那头万花夫人一边毁尸灭迹收了骰盅,一边望向息风软长嗟短叹,一双美目似有千种离情万般无奈,看在息风软眼里却又极是不怀好意。
只见她软绵绵长叹一声:「息郎啊——」说着竟掏出条纱巾,给息风软作起悼词:「……常在墙头跳,哪能不失脚?君只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竟不知三千世界渺渺红尘,自身也不过如花一朵,终要叫人采了去……」
息风软只默默望她。
她悲悲戚戚念完,最后道:「君去罢。」扭头刷地换上老板娘的冷硬嘴脸,对身后虎背熊腰的护院道:「今后若见此人胆敢进我万花楼,立刻给我乱棒打出去。」
也不知谁的嘴角抽了抽。
荆灼这才满意起身,称谢离去。
◇◆◇
荆灼一走,息风软只得撑着伞跟上来。
待出了万花楼走出一段距离。荆灼终于停下来,息风软便也跟着停下,丢了魂似地站着,一脸呆滞。
荆灼从他手中接过伞:「我放你休假,不是让你出来招人的。」
息风软目光瞟过去:「你干嘛一副捉奸的样子?」
荆灼好声好气回答:「你干嘛一副被捉奸的样子?」又问,「你到底干嘛来了?」
息风软一听,倒来了精神,露出平素无耻笑脸:「我在我的地方——,」小小声,「旁边,」再大声,「有何不对?」
「你的地方?」荆灼配合地扭头望去,只见岸边那一排,分别是:
茶楼酒肆当铺赌场——月老祠——欢馆。
那月老祠又小又寒碜,夹在气派非凡的赌场与万花楼之间,更是毫不起眼。
荆灼点了点头:「好精致。」
息风软只当赞美收下:「我为人素来俭朴。」
荆灼又赞叹:「将月老祠建在欢馆旁边,果然好创意。」
息风软立刻纠正:「明明是他欢馆建在我月老祠边上!」说完,悠悠喝了口酒,「你看,人长途跋涉来月老祠上香,渴了能喝茶,饿了能吃饭,若是烦了闷了,还能娱乐休闲一番——多好的选址。」
荆灼静静听他说完,顺着称赞:「桃花果然体贴。」
说话间,两人已行至月老祠边。里面竟有人上香。
那上香的是一年轻少妇,正是青春年华,却一脸凄苦。两人静静听了听,原来那女子与意中人情定已久,但世事弄人,两人分分合合,好不容易才在一起。谁知新婚没过几日,那男子竟染了重病。这少妇经历众多磨难,唯恐眼前幸福光景转眼便要消散,心中忐忑方才来此上香。
息风软听了,便问荆灼如何。
荆灼道:「见她身上并无死气,身边近日应无将死之人。」说完见息风软打算上前,不禁小声提醒:「你该知天机不可泄。」
息风软只摆摆手:「哎哎,我还不懂该如何说话吗?」说着走过去与那少妇搭话。他施了个障眼法,那少妇只当他是此处道士,便向他询问。
荆灼撑着伞立在一旁,只听息风软先神神叨叨扯了一番八字阴阳,最后道:「心诚则灵,你便回去好好照顾你夫君,没事呢便来上上香,要相信真爱无敌,爱情一定会打败死神……」他越说越起劲,还不时瞟瞟荆灼。
所以说息风软这个人,实在是欠得很。
荆灼只在一旁不动声色听。待那少妇千恩万谢出来,荆灼忽而开口:「借问,此处月老祠可准?」
那少妇正欢喜,自然回答:「听说是极准的。」
息风软一见这势头不对,果然见荆灼谢过便走进来,立刻警觉地问:「你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