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帮你?」瑶歌平声问。
「你不帮我,我就没命了啊。」
「那你就去死吧!」敖浚咬牙。
「有理。」瑶歌点头。他说「有」字时,尚是风轻日和,说到「理」字,天际再起凛冽巨风。瑶歌背后青色霞光闪烁,形似一对扇动的巨翅,张开来,遮天蔽日。只见瑶歌手一扬,那巨翅又化作万千鸟羽,瞬间如利箭疾射。
地面上,荆灼不动声色,息风软抱头「哎呀哎呀」叫着躲避,大部分羽箭正中梼杌。那巨兽一阵痛苦嘶吼,终于轰然倒下,身形也缩回原本大小。那羽箭落下后便化作青光消散,只余一地箭痕。
瑶歌收起风势,遥遥问:「还有事么?」
「没了没了。」息风软不知打哪角落冒出来,观察梼杌伤势,啧啧赞道:「阿瑶你出手还是这么惊天地泣鬼神,如果准头再好些便更完美了。」
瑶歌道:「下次我会注意。无事我告辞了。」
说完便行。敖浚狠狠瞪了息风软一眼,也跟着离开。
荆灼安然坐着,似是思索良久,冒出一句:「可惜。」
息风软不去想他话里的意思,看看梼杌,又环顾四周,准备重新布阵将梼杌镇住。荆灼看着他忙乎,又道:「不必麻烦,直接挖地埋了吧。」
息风软一怔:「什么?」
「他伤太重,活不了了。」
息风软扭头去看伤痕累累的梼杌,虽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但仍在喘息。扯了个自我宽慰的笑脸:「不会吧,瑶歌出手虽没轻重,但梼杌好歹也是天帝之子,哪有那么容易就挂?」又怀疑地朝荆灼道:「你坐那么远,看得清吗?」
荆灼只答:「你难道忘了我是谁?」
既是阎王说死,那就——一定活不了。
息风软干笑两声:「你说,如果颛顼发现自己儿子睡得好好的,莫名给人拖起来揍了一顿,还揍死了,换了是你……」
「换了是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捉了那人,开膛破肚,抽筋扒皮,大卸八块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行了行了,」息风软打断他,自己就不该问判官这种问题,「你既能看出他魂魄飞离,可有办法帮他稳住?」
「有。」荆灼顿首,没了下文。
你就纯心气我么?
息风软正琢磨该如何让荆灼出手,又听荆灼悠悠道:「我擅摄魂,逆行之术虽无不可,却有难度。但此事简单,这梼杌死便死了,他伤痕如此明显,你便留他在此又何妨?」
荆灼本只对着息风软说话,说到「死便死了」时,忽而运气传音,音量如洪钟远远传播开去,话音未落,就见天际再起风云,却是那敖浚气急败坏地赶回来。
息风软微微张了嘴,看看荆灼,又看看敖浚。敖浚却没心思理他,飞速来到梼杌身边,一剑划开自己手腕,让血滴入梼杌嘴中。
龙族之血,有起死回生之能。
「这就是你所说的『此事简单』?」息风软小声问荆灼。
荆灼不动声色:「他本走了,听到那恶兽活不了又偷偷折回来,想看热闹。」说着,大概是看出梼杌已无性命之忧,起身拉息风软离开。那意思,便是连布阵的事也一并丢给敖浚了。
息风软乐得清闲,也不推脱起脚便走。半路上感叹:「我还以为你这次抓着机会,不整我必不甘休。」
荆灼此时仍是少年模样,瞟了他一眼,缓缓开口:「我原是要看你——」
「啊哈哈。」
「不过我看就够了,哪轮到别人把我当刀使。」
「……睚眦必报真不愧是地府的优良传统。」
「再说,要整你,机会多的是,我又何必急于一时。」
「啊哈哈,天气真好。」
息风软摸摸头,又道:「唉,我不过是让自己朋友帮我两肋插刀,你倒好意思让别人朋友帮你两肋插刀。」
「错。」荆灼纠正,「不是我,是你。」
正说着,一阵风刮过,远远传来敖浚咬牙切齿的声音:「息桃花!你给我记住!」
原来这帐还是算在我头上的么?息风软沉默地看向荆灼,后者面无波澜,一副早在预料之中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