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除他没别人。
他大步迈向楼梯口,布鞋底儿还没沾楼梯,一个穿风衣的高大人影挡住出路。
黑色风衣下的人头发染黑,眼神严肃凌厉,冲他点点头:「罗强。」
罗强一看走也走不了,点头招呼一句:「邵局长。」
邵国钢双手收在风衣口袋内,身形一步步压上二楼。整个小木楼二层一下子显得昏暗局促,气氛与方才的悠闲迥异,十分不衬窗外美景。
罗强当时心里也明白,邵国钢特意跑来一趟,就是冲他来的,而且一定是看见邵钧前脚刚刚离开,后脚就来店里堵他。这人上楼手脚如此利索,楼下人竟然都没察觉?
两人是老相识,也不用废话来假招的,罗强递了烟,呼出一口气:「您有事?说。」
邵国钢冷冷的没有表情,面目深不可测,说话低沉,但是铿锵有力,自有一种威严的气场:「我没事不会来找你。」
罗强漫不经心地望着后海湖面:「为了那小孩儿?」
邵国钢沉沉哼了一声:「不谈邵钧。罗老二,我今天为你的事来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罗强略微挑眉:「我怎么了?」
邵国钢:「你干了什么,自个儿心里最清楚,你以为能瞒天过海?」
罗强不动声色:「邵局,老子是立功减刑重伤假释,合法的出狱,您没忘吧。」
邵国钢眼神深重,一针见血:「可你当时一个带刑服刑的犯人,你假若在服刑期间犯下重罪,手上沾了血……你应该受到什么样的制裁和惩罚,你现下应该在哪里?!」
「罗强,你以为我查不出来,永远抓不到你,是吗?」
几句话,罗强蓦然变了脸色。
两人死死盯视,彼此的底细一清二楚,什么废话都不用说了。
罗强脸色慢慢变青,凝重狠厉。邵局长也是铁板黑面,双方在看不见之处星火四溅,剑拔弩张。
罗强那时脑海中快速掠过两年前许多事情,监狱内往事历历在目,一出一出的惊心动魄,一次次血溅当场,也有那时一段一段的恩爱缠绵、刻骨铭心……
有些事情迟早要暴露,事实上,罗强自己心里都纳闷儿,以邵国钢的脾气,竟能忍耐这么久,这人早该找上门了。
罗强淡淡地问:「你想怎么样,抓我?」
邵国钢:「我会让你逍遥法外?」
罗强:「事情过去很久了,当初你们没查出来,现在就能查得出?你有什么证据?」
邵国钢:「当初没查出来是我没想到你能在清河监狱里金蝉脱壳。现在事实线索证据已经都很清楚,就差将你归案。」
「谭五与你有前仇旧恨,你又失手打死谭龙,你有作案动机,有出狱方法,还有作案的手段能力。案子只要是你做的,我们总会查到证据,你跑不了。」
「罗老二,你还有什么话说?」
罗强并不紧张抓狂,冷笑道:「邵局长,你这一出,到底是为正义公道,还是为了邵钧?」
邵国钢冷冷地抽烟,压抑内心暗涌:「有区别吗?」
罗强直白地点破:「你就这么想逼我滚蛋,离开他?」
邵国钢不答话,要说不想那是假的,他完全无法忍受罗强在他家庭中的存在,即便他从未承认这个黑道悍匪「儿婿」,罗强就是邵家事实性存在的儿婿!他这当爹的想不认都不成,他儿子大好青春年华倒贴着跟这混蛋跑了,已经同居很久了!
邵国钢冷哼道:「罗强,我太了解你,你不会自己滚蛋的,是你逼我。」
罗强牙齿咬断烟蒂:「你想用一个正义理由,用法律手段,让我彻底消失?」
邵国钢斜眼盯着他:「我冤枉你了吗?!」
话音未落,罗强介面道:「那老子也问你个事儿,某年某月清河监狱暴动之后两天,就在监狱医院危重病房,尤二爷尤宝川这个人,当时到底是怎、么、死、的?!」
邵国钢猛然抬头,眼眶里洇出愤怒的血色。
尤二爷当日中枪并未立即毙命,后来莫名死于病房,血管倒灌进空气,窒息引发器官功能衰竭。
谁杀了尤宝川。
谁手上没有沾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