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才刚洗完澡吧,那头刚洗好的、充满光泽的黑发还是湿淋淋的。透过敞开的领口可以看见深邃的锁骨,令人感受到一股自己身上所没有的成年男性的性感,使他的心跳加快。他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却反而看见小腿肚以下那双透着青筋的修长双脚,害他显得更加不知所措。
想不到在公司总是穿着用英国制布料所订制的西装,从头到脚没有分毫破绽、一丝不苟的有贺,居然会以如此随性的模样大喇喇地出来应门。森友还不知道应该将目光摆在哪里才好,就把装着机票的信封递了出去。
「那个,这个。」
「嗯。」
他好像没有因为这个疏失而生气。有贺丝毫没有在意的样子,仿佛理所当然似的收下信封。
「不好意思,还要你特地送过来。」
「不、不会。没有这回事。」
为什么自己非得如此狼狈地面对一个男人呢?
「那么,我先告退了……」
看见森友动作生硬地转过身去,有贺用下巴示意了一下。
「唉,既然你都特地来了。进来吧。」
「怎么可以这么做。会给您添麻烦的。」
「真是无情的秘书啊。帮我泡一杯咖啡又不会遭天谴。」
低下头看着森友的有贺,眼角依稀显露出疲态。
再者,他似乎有一些工作过度的样子,大概是回到家之后也一直在处理带回家的工作吧。
既然自己为他添了一个大麻烦,至少也应该要替他泡一杯咖啡才对。
「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稍微留下一会儿。」
如此说完之后,有贺也看似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将鞋子摆放整齐进入玄关,跟在有贺的身后。
如果是闹区的话姑且不论,想要在深夜时分的宁静住宅区之中拦下一辆计程车,简直难如登天。说不定,他已经设想到这一点了。
「那个,社长。可以、请问您一件事吗?」
「嗯?」
一边走在宽阔的背影后头,森友脱口说出一个埋藏许久的疑问。
「虽然由我来问这个问题有一点奇怪,但是您为什么要选我这种人担任秘书呢?」
「等一下,当我的秘书有那么痛苦吗?」
在他的反问之下,森友连忙摇头。
的确,自己并不是自愿当秘书的。而且不可否认,至今还是有一种被上司耍得团团转的感觉,并且偶尔还会受到成宫和他的跟班们的冷嘲热讽。尽管如此,不可思议的是,他从来不曾感到痛苦。
「我不是那个意思。虽然跑业务的确很快乐,不过人事异动也是早晚的事。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会选择刚好路过的我呢?毕竟,成宫先生比较能干,外表也很帅气,人又机伶……我想,社长说不定也已经开始认为,其实成宫先生比较好了……」
从半途开始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说什么了,森友于是不再往下说。
其实自己根本用不着说这些话,位居常务以上的董事们拥有人事权,能够指名或更换跟随自己的秘书。
如果社长不满意森友的工作态度,大概会将他革职吧。
「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告诉你。」
明明是理所当然的回答,胸口深处却宛如插上一把刀似的阵阵抽痛。随即,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空虚感油然而生。
反正,自己不过是这种程度的存在罢了。诚如成宫所说,有贺的任性也不是今天才开始的。自己只是在他一时心血来潮之下受到提拔,还有什么好误会的呢。对有贺而言,自己只不过是其中一名随时能够替换的员工而已。
「是……这样啊。」
「对,没错。」
按捺着逐渐加剧的疼痛,森友刻意充满活力地说道。
「就算、不是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