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担任刑警的时候,这个四口之家,除了他之外的三人都是反对他的。父母反对,妹妹反对,根本没有人支持。在他做了刑警之后,也没有人鼓励或支持他去立功,去更加地追逐他身为刑警的荣耀。
所以,梁森身为刑警的心情一直是寂寞的。他能拿来支持自己的只有自己,还有路筱那样优秀的伙伴。也许他不是什么很厉害的刑警,可是他却每一天都在为了成为一个优秀的刑警而努力。
就是这样的他,竟然可以遇上鲁伊那样厉害得几乎无所不能的FBI,实在是实力超级悬殊的一场相处,抑或是相恋?
在梁森忍不住又要为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而迷思的时候,「哥哥,哥哥,别看电脑了,快来看我折的纸鹤,像不像你朋友每个礼拜从邮局寄给你的那种?」
梁雯娇滴滴的声音再次传来,梁森回过神,转头,看着梁雯折出的纸鹤,一眼就看出不像,不像鲁伊折的。因为鲁伊折的纸鹤有「思念」的形状。「一点都不像。」梁森说。
「咦?怎么可能?我是照着折的呀,用的完全是一模一样的折法。」梁雯坐在梁森的睡床上,捡起两只纸鹤对比。
自从梁森回来后,每个礼拜邮差都会从邮局为梁森带来一只雪白的信封,每一只雪白的信封里面装着的都是一只白色的纸鹤。文森特在第一次将这种纸鹤交给梁森的时候,说这种东西在东方跟西方拥有的含义都是相同的。它们代表,思念。
鲁伊在思念梁森,可是却又完全将梁森从他的世界中推离出去,如果这是守护,怕梁森因为靠近他而受到危险,梁森勉强可以接受。
但梁森还是觉得如此被鲁伊对待的自己,根本是太局外人了,一点都不像他们曾在监狱里紧紧相拥的那个夜晚。那个晚上,应该不是只有梁森一个人觉得从此后自己就不会孤单跟寂寞了。
「哥哥,那个每个礼拜都寄纸鹤给你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啊?该不会是女朋友吧?哈哈。哥哥害羞不肯说她是谁吗?」梁雯在仔细欣赏着一个无名氏不听折给梁森的纸鹤,高兴地嘲笑着梁森。没想到这个一辈子都木木的老哥也会跟人玩这么既过时可是又很浪漫的纸鹤传情。
「小雯,抱歉,我忽然想起我要出去一下。」梁森穿上了西装外套,走出了住宅。临走前,顿了顿,告诉梁雯道:「帮我把那些纸鹤好好收起来,那是对哥哥来说很重要的人寄来的。」
第九章只是冬日的一个擦肩
一眨眼到了冬天。滴嗒滴嗒,灰色的天空布满了密云,冰凉的雨从天空洒下,细小地飘浮在空气中。整座香港岛都在下雨。街上行人很少。
傍晚时分,刑警厅的工作结束,梁森独自走在街头。半年前轰动全岛的科学怪医连环杀人案已经算是被侦破的状态。那个以蛇项链为象征、叫做索迪奥的国际犯罪组织已经被捣毁,但具体细节香港刑警厅并未对外公布。因为案子最后牵扯进了美国的国际刑警以及美国联邦调查局。
香港其实只是索迪奥组织犯罪的其中一个据点,而美国纽约才是这个组织的根据地,由此,这应该是该美国警方负责的案件,最后主动权全部归于美国警方。香港警方只是变成了协助调查。
虽然不是亲手将可恶的犯罪组织捣毁,亲自看着那些猖獗的罪犯被送上法庭,但香港刑警们还是非常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因为如此重大的跨国犯罪案件,只凭他们身心交瘁地查下去,绝对看不到这样的好结果。
在这起案件中,梁森发挥的作用自始至终似乎并不重要。梁森总是觉得,果然自己是个平庸的刑警。最近,家里又在吵着要他换一份工作了。不要再干刑警这么危险并且拿钱又少的职业。
所以,真的是越来越寂寞了呢。再这么被烦下去,搞不好会不得不从家里搬出来,自己租个单身公寓,养两三只宠物,孤单地过日子跟老去。
「啊……怎么走来了这里……」不知不觉地,梁森竟然走到了码头。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是一片灰暗的海,非常有频率地翻滚着白色的浪头。低矮的天空在很远的地方跟海平面融汇在一起。这样的海景未免太过单调。想起自己这辈子看过的最美的海景竟然是在海岛监狱的餐厅。
暖红色的夕阳暧昧地吻着平静的海面。海鸥怡然自得地拍着翅膀飞过,还有那个无时无刻嘴角都挂着迷人微笑的男人,一起出现在那美妙无比的景色中。
都这么久了,纸鹤依然保持每个礼拜从美国寄来,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关于他的消息,是死还是活。是孤单一个还是已经找到了可以拿来共同余生的伴侣。——还记得吗?那些一起坐牢的日子?
在梁森专注着看海潮的时候,一台银色的BMW缓缓停在了海边。引擎声啪啪地停掉。梁森回头,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金发男子从车上走下,走进了一间家居式的海边酒吧。梁森睁大了眼睛,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那是……
梁森撑伞走进了这家叫做「Rebecca」的酒吧。一走进去,酒保就接待了他:「是客人吧?请坐,要喝什么?」
「一杯波旁。」梁森回答。
「真巧啊。上一位客人也是。」酒保微笑。梁森转头看向了在他之前进来的那上一位客人。
他线条优美的面庞被笼罩在整齐的半长金发下,这样的人,应该是外国人才对,可是他的脸却是典型的东方美男子的长相。而且,他的长相竟然会跟此前香港黑帮一位大干部的脸非常相似。
梁森确定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带着许多的不可言说的秘密感。像一个谜底一般在这凄清的冷雨夜晚出现。「你好,能借个火吗?」梁森来到了他的身边,试图跟他搭讪。
「可以。」男子从简约的米色西装衣袋里掏出了一盒火柴,是美国制造的。所以,这个男子一定是去过美国。而且,这个年头,怎么还会有人用火柴,抽烟不都是用打火机了吗?
「先生贵姓?」
「郑。你呢?」
「梁。」
「那我该称你梁警官啰?」在梁森还未说出自己的职业,男子就有所觉察。温暖的火柴燃在空气中,嘴角叼烟的梁森不得不说:「郑先生真是别具观察力。」
「哪里哪里。」
「郑先生是从美国回来的?」火借完以后,梁森开始与这位男子攀谈。
「可以这么说……不过这次是刚从意大利回来。」男子端起酒杯,到红唇边轻轻一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