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伊似乎一直是赢家。每晚回到牢房,独自面对梁森的时候,他都会嬉笑着送给梁森很多东西。昨晚,他甚至低格到赢了一个棒棒糖,兴致高昂地拿来送给了梁森。
梁森白了他一眼。他们的关系在近大半个月来仍然是跟过去一样。鲁伊不肯告诉梁森梁森想知道的事情,跟梁森的互动仅限于耍嘴皮子的斗嘴。
梁森觉得这非常无聊。那种FBI探员身上具有的犀利、冷漠、精明等优秀气质,梁森至今未从鲁伊身上看到关于它们的任何一丁点的闪亮。梁森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查到的资料有误,不该如此冒险地来陪他入狱。
近半个月的「同居」生活让梁森以为鲁伊是个类似流氓的男人,真的跟这些监狱里的犯人们没有什么区别。
「WowHa~亚洲梭哈,对我们美国人来说,真的太好赌中了!」身后的牌桌上传来鲁伊孩子气的大笑,他似乎又赢了。
「这本男色杂志,我喜欢!全是猛男!哇哈哈哈哈!」他今晚应该又会拿着那本杂志到他床上去打手枪了,梁森鄙夷地咒骂鲁伊是个白痴。
欢笑声又持续了一阵,最后变得越来越闹。离自由活动时间还剩五分钟的时候,赌桌上的一帮外国犯人们开始吹口哨,叽里呱啦地要求着鲁伊什么。鲁伊微笑着摇头。犯人们立刻起哄他没有胆子。
最后,鲁伊还是来到了梁森的面前,拿着一朵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白色重瓣玫瑰花,对梁森说:「亲爱的小妞,你太美了!我可以吻一下你吗?」
「……哈?」梁森呆住,一下子搞不明白鲁伊在做什么。落日的余晖从二楼餐厅的窗户照射进来,洒在鲁伊的后背,令他像是披着彩霞一般。他的眼睛藏着笑,并且非常闪亮。蔚蓝如这座监狱下的大海。
在不远处看热闹的犯人们嗤嗤笑出了声。他们在议论着总是夸口说自己是「万人迷」、甚至长得比太阳神阿波罗还要帅的鲁伊,能不能赢得与他同床共监的梁森的芳心。
监狱里的犯人们早就做了一个评比,即使是曾经被公认为海岛监狱里最美的男人,南宫,也比不上这个月刚被抓来的梁森美。
至于梁森被抓进来的原因,海岛监狱里的犯人们现在还不怎么知道,有人向鲁伊打听过,鲁伊说他是犯了抢劫罪,他抢了一个可恶的政府高官。所以大家都对梁森产生了一些好感。
即使梁森在进来这么久后,一直喜欢不怎么合群地单独行动,犯人们也没有去找他的麻烦,更何况他是鲁伊的室友,受到鲁伊的照顾。为人热情、个性开放的鲁伊现在在监狱可受欢迎了。
「……你叫我什么?」梁森在怔住颇久后,望着鲁伊明亮的盛满了微笑的双眸问。
窗外的潮水在耳边轻轻翻滚,浪声轻柔地一下又一下拍打着人的耳朵鼓膜,继而深入到心脏。心跳微微乱了的梁森做出一副极为不爽的表情问鲁伊:「你活腻了吗?」
「小妞,我很喜欢你,做我的女人吧。」鲁伊嘴边的微笑十分迷人,可是梁森还是冷冰冰地骂了他,「白痴!你今晚吃多了撑着了是不是?」
梁森淡漠地站了起来,准备回牢房去。鲁伊的告白失败了,犯人们纷纷嘲笑鲁伊「鲁伊,原来你这么逊!快追啊!」
鲁伊耸了耸肩,颇有风度地跟了上去,正要拉住梁森,让梁森收下那朵漂亮的玫瑰的时候,迪克出现了。
迪克带着自己的一帮光看外形就十分穷凶极恶的手下,盛气凌人地来到。餐厅里的活跃气氛因为迪克与迪克同党的来到,一下子从欢快变得凝重。在场所有犯人们都用一种敬仰又害怕的眼神迎接着迪克。
迪克身边跟着一个看似罹患变装癖很严重的「婊子」,那是南宫出狱后迪克养在身边的娼妓。可是,迪克似乎不怎么喜欢他。是他一直黏着迪克。他戴着假发,搽了口红,穿着东方女人爱穿的旗袍,甚至还涂了指甲,姿态风骚地跟在迪克身边,风骚眼神不住地在试图勾引迪克。
「离我远一点。」迪克警告将柔软的身体不断朝他身上靠去的男人,并且伸出手,将他粗鲁地掀开。
然后,「梁警官。」迪克的眼神像锋利的箭,飞速射向梁森。
「……」梁森僵在原地。
「……」连带感到大事不妙的还有鲁伊。
「怎么,查案查到监狱里来了?犯得着吗?」迪克的中文极好。这么说着中文的时候,如若不看他的人,光是听他的声音,别人一定会以为是个中国人在说话。
「上次监狱暴动之所以那么快刑警那边就得到消息,派了特警跟防爆员警来,是因为你通风报信了吧?」迪克最恨员警了。
「……怎么可能?我是个叛徒,刑警厅已经把我给开除了。」梁森迟缓地回应迪克,极力让自己镇定,不要露出任何马脚。虽然迪克知道他是刑警,这会让他处于极度危险的地位,可是他这次入监,为的就是从迪克身上得到关于蛇项链的秘密。现在,迪克主动来跟他说话,是他等待的机会来了。他必须得好好利用。
在一次晨练中,梁森曾听迪克的手下说,南宫死的时候身上出现的那条项链是从迪克这里偷的,那条项链本来的主人是迪克。迪克此前也是个贩毒的大毒枭,迪克参与在这起严重的国际犯罪案件中的可能性非常高。
「是吗?那证明给我看好了。」迪克扬了扬下巴,站在他身后的手下马上送上一套类似那个婊子一样的男人穿的艳红旗袍,送到梁森面前。
「今晚洗完澡后穿上它,到我的牢房来。」迪克说。
「这……」梁森齿寒。站在梁森身后近一米远的鲁伊一样感到了大难临头。
犯人们最憎恨的是刑警。即使梁森入狱的时候,刑警厅安排给他的罪名是他是叛徒,可是迪克这样阅人无数、身经百战的黑帮老大才不会因为一个虚有其表的法庭定罪就相信梁森的立场与他相同。
「从今后,在这座监狱,你是我迪克的女人。」低笑着,迪克看着面前的东方青年,美眸里溅出犹若寒冰一样冰冷的光芒。迪克自然也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他的室友鲁伊。迪克很想看看这个晚上,这座监狱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好玩事情,应该会比上次那场监狱暴动更有趣味一些吧。
「我……没有那种嗜好。」梁森生硬地拒绝。此话一完,一把银闪闪的美工刀就抵向了他的腹部。
迪克的手下,海岛监狱关押的犯人当中最强壮的一个黑人,用这把美工刀威胁梁森。如果梁森不答应迪克要他做的事情,梁森一定会死。在这座关押了无数只动物的监狱,一个卧底的刑警应该会像自投罗网的小兔子一样,被这世上最凶残的野兽撕得粉碎。
「不要迟到。」说完这句,迪克带着自己的手下走了。餐厅里的犯人们迟迟都没有开口说话。窗外的夕阳已经完全没落到海平面以下,天空暗了。
鲁伊的手忽悠流出了血,在因为愤怒以及担心混杂的不安情绪之下,鲁伊紧紧捏住手中那枝重瓣玫瑰的茎秆,手心被上面的刺扎出了血来。
鲁伊这才明白,轻松的入狱游戏已经结束了。梁森今后会在这所监狱里像箭靶一样被所有人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