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笑谦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说吧。」
「无论是你还是小雪都不希罕这个位置，我知道，」魏笑语吐了一口烟，「你们都有自己的事做，但是我好像一直是依靠着魏家而活的。」
「小雪以前也是，」魏笑谦目光投向滴滴答答的雨帘，「演艺圈黑幕恐怕不比黑社会少，如果没魏家，她没能那么顺利站在舞台上，潜规则什么的，最近好像挺流行的。」
「但现在不是了，」魏笑语的手夹着烟盖住下半张脸，「你应该看看她拍的电影，还真像那么回事。」
「她从小就喜欢这个，我也觉得唱歌跳舞更适合她。」魏笑谦淡淡地说。
「她不再是那个我们保护着的小妹妹了，」魏笑语忽然有些伤感，「她一直很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从不迷路，为此她放弃了那么多的东西。」
一路上，她跌跌撞撞，利用了魏家的权势，放弃了自己的幸福，甚至差点丢掉性命就为了坚持走自己想要走的路。她有那个才能，如果她不站在那里，就枉费她做出的牺牲。她会嫁给一个她根本不爱的人，然后这么过一辈子，如果她再放弃她的梦想，也许对她来说，不如当初在移植骨髓时就死了算了。
「你也很不错，」魏笑谦难得称赞别人，「很会做生意。」
「那是靠魏家的，」魏笑语弹了弹烟灰，「我所做的一切，只能是为了魏家。」
「小夕呢？」魏笑谦忽然问，「你告诉他了吗，你将会接任魏家？」看到弟弟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看着自己吐出的迷蒙烟雾轻轻地说，「你应该告诉他的，他需要一点时间来做心理准备。」
「我不希望他卷入这些，」魏笑语顿了顿说：「一旦我接下魏家的担子，很多危险将伴随而来，而小夕，他还只是个孩子，不应该遭遇这些。」
「我可以派人保护他，」魏笑谦提出解决方案，「我的杀手团里有专门做这种事的人，赚些额外的酬金。」
魏笑语苦笑，「到时候可以考虑，但是这会儿我只是觉得有压力。」
魏笑谦的嘴角扯了扯，「这个我就无能为力了。」
「魏家是个重担，」魏笑语有些懊恼地爬了爬头发，「怪不得老爷子迫不及待想要退下来，你看，那么多的人和事。」
「你有很多时间去处理，」魏笑谦又抽出一根烟，「你知道老爷子花了多少时间才坐稳那个位置吗？
「『总有些人认为你不适合，然后搞些小动作，这就是成为上位者必须面对与解决的问题——等你坐稳这个位置，你会发现也到了卸任的时候。』这是老爷子以前跟我说过的话。」
「我知道他失去什么，」魏笑语将烟头掐熄，「可是对我来说，小夕是绝不能失去的。」
「没人想失去东西，」魏笑谦耸耸肩，「但凡事都有意外，关键看你怎么应对。」
「小夕是我的命，我绝不会让他出事。」魏笑语冷冷地说。
魏笑谦看着弟弟冰冷的侧脸，他曾经在老爷子脸上看过同样的表情。「看来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他淡淡地做了总结。
「主动出击永远是立于不败之地的不二法门。」
魏笑谦没有回应弟弟的话，两人沉默下来。
当他要拿出最后一根烟时，魏笑语忽然按住他的手，「今天抽得有些多了，你不怕尼古丁中毒吗？」
「我一向很自制，」魏笑谦不以为意，「偶尔放纵一次是不会死的。」
魏笑语挑挑眉，放开他的手。「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两年前发生什么事，为什么魏七会调到我的身边？」
问完这个，他能感觉到兄长的身体僵硬一下，良久的沉默之后，他以为兄长不打算回答，结果他却忽然开口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适合杀人，因为我的神经本来就不太正常，」魏笑谦点上烟，抽了一口，「心理医生建议把我隔离起来，不过老爷子觉得我在外面的用处比待在里面大，就把那个心理医生解雇了。」
魏笑语有感而发道：「这年头干什么都辛苦。」
魏笑谦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后来老爷子发现魏七在我身边时情况会稳定很多，于是他让魏七别离开我身边——当然，这其实和我八岁时遇上他有关系。」
「你们八岁就认识了吗？」魏笑语惊讶地说，「不是十岁吗？」
「是八岁，我那时候刚完成任务——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他们教育我杀人是件很平常的事情，和年龄无关，从小时候开始习惯比较好。」魏笑谦回忆着，「但那是我第一次杀人，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觉得不舒服。」
「我听说训练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是把他和狗或者狼关起来，」魏笑语耸耸肩，「我忘记在哪部小说上看到的，反正那孩子出来后完全不一样了。」
「那只是小说。」魏笑谦用看白痴一样的表情看着他，「你想想，万一我被狼咬死了，那他们就得不偿失了，更何况我只有八岁，怎么把一头狼干掉？」
魏笑语也觉得自己太异想天开，讪讪地笑一声，他很迅速地转移话题，「之后呢？」
魏笑谦看向只有雨声的庭院，「之后我看到了魏七，他主动亲近我……」他想起魏七递给他的蛋糕，笑容温暖。「那天的震撼教育教我明白，也许我从此以后都只能活在血色之中，但是魏七却让我觉得，那些东西并不是那么可怕。」
魏笑语发现理解他的话还挺难的，于是冒着再次被鄙视的可能，他问：「什么东西？」
魏笑谦没有向他解释。告诉笑语「那些东西」就是亡灵吗？他不会信的，虽然笑语走私军火，但是杀的人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