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到了这把年纪，Nick夸赞起人来还是一样直白，我看苏梁的耳根子一下子涨成了酒红色。他从餐桌旁站立起来，「别说了，我不会让小小走这条路，何况他现在才十三岁，正是该好好学习的年纪。我怎能随便让你蹧蹋。」
「我不会影响到他的功课，我保证。」Nick说。
「你那圈子龙蛇混杂，这你该最清楚不过，那孩子现在可塑性正高，一不注意难保就走了歪路，我可不想他像你一样，搞大哪个女人的肚子再来后悔。」
「我什么时候搞大过女人的肚子了？」
这两人不意外地又斗起嘴来。苏梁索性来个相应不理，拿着吃剩的锅盘到厨房刷洗，Nick便追过去水槽旁，不遗余力地劝说着。老实说苏梁说的传言我也略有耳闻，说Nick曾经让复数的女模特儿怀孕，再拿钱让她们去堕胎。
和范尼克正式交往后，这类的传言更是甚嚣尘土，且不知为何最后总会传进我耳里来，而传言中的受害者甚至包括杨雨兰。
虽然Nick信誓旦旦，他说他上床的对象向来节制，有夫之妇、名花有主的都不在他考虑范围。平常他也很小心，之前我和他还暧昧不明的时候，看到他皮夹里随时都有那玩意儿，有时他连跟我做爱都会戴，深怕一不小心在哪遗落了他范家的种。
至今我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别人也就罢了，杨雨兰先前和他交往多年，就是近在两年前，他们的肉体关系也从未断绝过。以杨雨兰的积极，要说她从没想过让范尼克奉子成婚，我是不信的。
但她终究没能成功。去年六月她忽然在一次会议末尾宣布，她订婚了，对象是她家乡某位亲戚的义弟，从事农产食品业，殷实诚恳的实业家。
第三九章番外：终点下（End）
但她终究没能成功。去年六月她忽然在一次会议末尾宣布，她订婚了，对象是她家乡某位亲戚的义弟，从事农产食品业，殷实诚恳的实业家。
我在订婚帖上看到那位LuckyMan的照片，长得奇貌不扬，对着镜头笑得腼腆，即使穿着Armani的西装，浑身还是散发出一股草地味，和Nick完全是正相反的类型。
我本来心存愧疚，我和Nick在一起的事情，杨雨兰是第一个知道的。某些方面来讲，我算是挡了她幸福之路的最大祸首，当年回台北之前，我也做好十足心理准备，就算被Garbrielle扫地出门我也毫不意外。
但没想到杨雨兰对这事出乎意料地平静，连探问也没来一句。苏梁事后曾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跟我说，他说杨雨兰其实对和Nick组织家庭的事，一直犹豫不决。
一来Nick本就不是模范丈夫的料，女人不比男人，我想过Nick有朝一日与我分手，我铺盖卷了、眼泪擦干了，最多干走他的蓝宝坚尼远走高飞也就是了。
但女人和男人在一块，便大不相同。他们会有孩子、会有家庭、会有社会舆论，一切便都不那么单纯。
「要她放弃Garbrielle没可能，那是她毕生的事业。」
我记的苏梁当时边喝着茶，边悠悠地评论他的老友：「一但结了婚，以范至刚那家伙居无定所的性子，她势必得有所妥协，那对杨雨兰而言，将会是个痛苦的抉择。」
我想起许久以前，她向我说过的：我一直在等待某个人，把他从我身边抢走，永远别还回来最好，这样我就能彻底心死。现在看起来，杨雨兰这话倒非完全故作大方，是她内心深处潜藏着的愿望也说不一定。
表面看来，这样的结局看来皆大欢喜，王子穿上了灰姑娘的玻璃鞋，而灰姑娘得到了事业和幸福。
但我无法否认，此时此刻，看着那个十年经过，小腹仍旧没有纹丝起伏的男人，我竟有些艳羡起杨雨兰来。
我羡慕她，竟能如此舍得。如此能舍，又如此能有所得。
不像我，因为舍不掉，只得被绊在这儿，注定患得患失一辈子。
「我会把设计草图先给你看过，试衣也好摄影也好，我都让你在旁边看着，这样总可以吧？」
Nick还在游说苏梁。两个人聊得如火如荼，到最后苏梁也拗不过Nick这种缠劲，我听见他边往厨房外遁逃边说：
「你先不许跟苏小小说，听懂没？那小子现在最没定性，你要是跟他说，他铁定要和我闹个没完。」
他又转向我，「你也不许跟他说，亚涵，就算范至刚拜托你什么也不行。」
苏梁话撂得狠，但我听得出来，他的语气已有几分松动。这几年我也越发察觉，苏梁嘴上不饶他的老冤家，但只要遇上Nick相关的事，心就先软了三分。看来苏小小出现在N|A宣传手册封面的日子不远了。
彷佛感知我的想法，苏梁朝我瞥了一眼，又把目光递向范至刚：「……还有，你也多少顾虑一下亚涵的感受。在亚涵面前提这种事，别人也就罢了，你没看他脸色都白了。你和他也不是第一天相识了，怎么到现在还这么迟钝？」
苏梁的娘亲功力这么多年有增无减。但这种时候，他的敏锐反倒让我难堪，果然Nick回过头来，望我的眼神里带着讶异。
「Albert？但这只是童装模特儿，我对Sui的儿子并没有……」
好在他话还没说完，家里的电话桌机就响了。我和苏梁都往电话看去，我忙说了声：「啊！应该是小小打回来的。」
我忙起身要接，但苏梁却阻止我：「不许接！让它响！这个兔崽子，以后我就当没生这个儿子！」
但他纵使这样说，眼睛却不停往话筒方向飘。我听过青少年闹蹩扭耍傲娇的，但老爸也跟着一起傲娇，这倒罕见。好在知苏梁者莫若Nick，他二话不说，抢在我们两个之前把电话截了。
「Hello，这里是Sui的家，你是Sui的儿子？」
我看苏梁一下子屏住气息，多半是后悔自己没阻住那两人接触。但Nick倒是没提童装模特儿的事。他边听电话那头说话，边点了好几下头，末了还轻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