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甩去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妄想，抬头看见Nick走向我，把一样金属质的东西塞进我掌心。
我低头一看，那是把钥匙，连花样也十分复古。
「打开它，Albert。」他在我耳边说，把我推到那扇门前。
我感觉到Nick今晚有点异常，他嗓音比平常还要沙哑，多半是酒精害的。我把钥齿凑进金色门把上的钥匙孔，尽量不去在意近在身后的Nick。
「喀啦」一声，门锁开了。我还有点迟疑，回头望了Nick一眼，他露出「Goahead」的表情。我只好压下金色门把，推门走了进去。
门后应该是个大房间，我感觉到空调的风流过木质地板，掠过我的脚底。一开始里头一片漆黑，我什么都看不见，直到Nick在我身后开了电灯开关，房间里顿时大放光明，我的眼睛也跟着缓缓睁到极限。
「天……」我深深吸了口气，再也无法正常呼吸。
里头是个更衣间，我从成列成行的杉木衣柜判断出来。但这不是普通的更衣间，我从未看过这么大这么多的系统衣柜，从这房间的这一头，一直延伸到我几乎要看不见的另一头，我猜想这豪宅有半幢都给了这个更衣间。
衣柜里放的自然是衣服，我只看了一眼，就明白那些全是女性时装。从清纯可人的少女时装，到稍微有点成熟韵味的淑女装束，学生装、晚宴服、运动服、OL套装、休闲仕女服甚至泳装，所有你想象得到的种类都一应俱全。
品牌从最顶级的香奈儿、爱玛士，到前几日我还在涉谷看见的H＆M、BEAMS等等大众品牌都有。
更难为的是年代，更衣间里像集邮一般，收集各家品牌从十多年前的复古款，到今春最新的流行款。我在里头找到Hermes的柏金包初款，Dior在20世纪中推出的花冠洋装，甚至Balenciaga的Infanta系列丝绒晚宴服，简直像走进了时光隧道一般。
我在那些衣柜间穿梭，几乎每个柜子都设有拉出式长衣杆，整理他的人曲尽用心，将每种不同的款式单品分门别类的收纳起来，长裙这一头、短裙在另一头，裤装又在这一块，大衣和背心则齐整地在悬挂在我身后的衣架上。
且不只是衣服，配件单品也一样不少，我看见像彩色的瀑布一般，缀满整面墙的各家品牌丝质领巾，还有堆栈了十多层钢架的皮带山。窗帘之侧有个从地面一路延伸到天花板的立式鞋柜，里头放满了我所能举得出来所有品牌的鞋款，从凉鞋到马靴、从高根鞋到台湾之光夹脚拖。欲望城市里的Carrie一定会爱死这个角落。
衣柜环绕的中心有方玻璃柜，以相对保守的方式，陈列着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以我认得的为限，Tiffany&Co.的经典款T字扣环手炼、Dior光鲜亮丽的CherDior系列、BVLGARI的玫瑰金戒指……乍看宛如盛开着珠宝的花园。我不相信世上有女孩能抗拒男人在这座花园里的任何请求。
Nick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他的城堡。一座由男孩亲手打造的时尚城堡。
「喜欢吗，我的模特儿？」
Nick弯下身，凑在我耳边说。我才注意到他已经站在我背后很久了。
「你带过多少女人来这里……？」我脱口问道。
Nick似乎很讶异我有此一问。我现在知道，这男人看似左右逢源，骨子里却是个有爱情洁癖的道德家，以他的自尊，肯定不愿在这种问题上扯谎敷衍。
「……从Ann之后就没有了。」Nick思虑良久，选择了相对保守的答案，「这里从那时候开始就没变过，她是最后一个踏进这里的女人。」
他从后头碰了我的手，从我的掌心缓缓抚上我的肩头。
「而你，是第一个踏进这里的男人。」他用吐息般的声音说。
我用吸气掩饰心底突如其来的悸动，「苏梁也没有？」
Nick瞠大双目，好像很惊讶我会有此一问。
「Sui也没有。我说过了，你是唯一一个。」
「为什么从杨雨兰之后就没有了？」我又问。
Nick看起来有点尴尬，「没为什么，因为从那之后，我就没有固定交往对象，我只会带正在交往的女友来这里。」
「为什么没有固定交往对象？」我问，我明白我这样简直像八卦记者，但我实在很难放过这个良机，「是因为……雨兰姐主动提分手的关系？」我敏锐地问。
对于我的问题，Nick静默良久，这才面对着落地窗帘开口。
「嗯……或许吧。」他说。
他不再说话，走到浅蓝色的天鹅绒落地窗帘旁，往墙上按了个钮，窗帘便像刚才在起居厅一样往两旁缓缓拉开，东京港的夜景再一次映入眼底。我有些惊讶，才意识到落地窗竟从起居厅一路沿伸到这里，也难怪这屋子从外观看起来有这么大面积的玻璃。
「很不错吧？站在这里，换上喜欢的时装、谈论着时尚，整个东京就在你的脚底。」
Nick观察我的表情，语气难掩一丝自豪。
「这样不会被人看光光吗？呃，我是说，这玻璃是透明的不是吗？」
我指着落地窗问道，脸颊跟着烫起来，主要是Nick的笑法让我倍感羞赧，好像我是个傻子一般。
「放心，这里面山，最近的住家在几百哩外。而且玻璃经过处理，里头的人看得见外面，外面不见得能看见你。」
Nick对我眨了下眼，「不信的话，来试试看？」
我一怔，Nick满脸神秘，他把离落地窗最近的两道衣柜推开，更衣间里好几个衣柜头顶都设有轨道，可以自由移动、变换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