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还有个朋友,常对我说些暧昧的言语,像是什么『想摸你的屁股』、『让我亲一个,我就告诉你实话』甚至跟我告白的都有。但当我认真起来跟他摊牌,他却又转身逃走,有的说他只是开玩笑,有的又推托说我不是真心把他考虑进去。」
Nick叹息似地吐了口气,「类似的事发生过不止一次,这让我很困惑,说实话也有点受伤,好像只有我在认真看待感情的事情。」
这是Nick第一次向我剖白他的想法。虽然之前就隐约感觉到,Nick的感情观远比外表看起来的保守。苏梁说他滥情,说他没尝过心碎的滋味,后者我认同,很难想象Nick会有被打枪的时候。
但我不认为Nick滥情,正因为他看感情看得重,以至于他在心中保留了一块圣域,圣域的地位至高无上,结果就是无人得以触及,导致他过尽千帆,却迟迟无法舀起他那一瓢饮。
端看他会纠结和雨兰姐间有无真感情,就知道这男人就精神面而言还是处男。
至少有一部份还是处的。
「所以你……并不是不能接受男人追求你?只是不喜欢他们的态度?」我试探着。
Nick沉默良久,我把床头灯拉灭了,整个漆黑的房间里,只有我膛口的心跳声,一声响过一声。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
过了许久,才Nick回答:「要看人。」
我的心脏几乎跳出胸口,我唇舌干涩,明知道千不该万不该,还是问出了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只是假设而已。如果那个人是……我呢?」
我确信Nick从床上瞄了我一眼,但我把自己裹在棉被深处,装作自己什么也看不见、听不着。但Nick启唇前的鼻息声,却清晰得令我为之窒息。
「如果是Albert的话,可以。」他说。
我心脏剧停。不,Nick只是「假设」,这问题打从一开始就是假设问题。就好像问一个五岁小女孩:「长大要不要跟爸爸结婚?」小女孩回答:「要!」一样,前题开始便无法实现的事情,再多的假设都是枉然。
Nick好像又翻了身,我听见他从床上爬起来的声音,「我听不清楚你的声音。
你不肯上来,我下去好了。」
我还来不及弄懂这男人在说些什么,床上传来掀被声,Nick竟当真溜下床,他还擅自把我的床垫往外挪。我本就背对着床,Nick把自己的垫被搁在地上,就这样在我身边侧躺下来,我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他微热的吐息。
「看,这样不是好说话多了?」颈后的声音有放大效果。我无法呼吸,也不敢动,生怕一点小动作就会造成连锁反应。
Nick在我身边躺平下来。
「好硬。」他用半带抱怨半带玩笑的语气说。我想Nick指的是地板。但我的脑子晕糊一片,身体早已不受控制,墙和家具都在天旋地转。有什么东西在我体内饱涨鼓躁,像汽球一样,几乎撑破我的胸膛。
「Ann跟我说,你一直都没有交往对象,在Garbrielle工作五年,也很少看你和女同事出去。他说你一向独来独往,从不和什么人特别亲近,除了Sui。」
Nick顿了一下,又笑起来:「我本来想该不会你的交往对象就是Sui,但Sui否认过这件事,他那个人向来说一是一,他说不是,多半就不是了。」
我耳鸣得厉害,根本听不清Nick在说些什么。
「何况仔细想想,你也不可能和Sui在一起吧!你和Sui不同,我看你和女人相处得挺好的。不如这样吧?Albert,哪天我介绍我的朋友给你认识,她们人都不错,说不定会遇上一、两个喜欢的……」
「我喜欢的是男人!」
我从床上跳起来,胸口的气球破了,在我胸腔里横冲乱窜,我打出生以来第一次有这种失控的感觉,跑马灯在我眼前掠过:三岁尿湿裤子、五岁脱男老师裤子、七岁在河边溺水、九岁和隔壁玩伴告白失败……而二十九岁的郑亚涵正在做一件天大的蠢事,我眼睁睁地看着蠢事在眼前上演,却无力阻止什么。
「我喜欢的是男人,你听见没有!范尼克?谁想认识你的女性朋友?你以为天下每个男人都和你一样花花公子?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女人?」
我冲动到整个人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身边的Nick。Nick看来是完全愣住了,对我的暴走报以错愕的眼神。我才注意到Nick没盖被子,蜜色的肌肤裸露着。
我再也忍无可忍,跪下来捉住Nick的后颈,对准他的唇瓣便堵了上去。
Nick先是僵在那里。他从床垫上翻身爬起,我啃咬着他的唇瓣,把他逼得靠到墙上去。黑暗里传出花花公子略带惊慌的喘息声,这样青涩的反应多少让我有点得意,我扯住他的后脑杓,把他的脸抓开来狠瞪着他。
「懂了吗?你……」
然而我一句话没说完,湿热的触感再次袭上我的唇瓣。我吃了一惊,因为Nick竟反过来揽住我的后脑杓,用他的唇瓣堵住了我。而且他做得比我更彻底,他的舌头翘开我的齿间,钻进我的深处,缠住我的舌尖。
等我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时,Nick早已反客为主,把我压倒在床垫上。
等……等等、等一下,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的脑内发出尖叫声,但实际上房间里安静得吓人。我什么也看不见、听不着,Nick的牙齿轻啃着我的唇瓣,吮着我的下唇,唾液化成的热息充斥在口腔间,彷佛渗了毒药似的,令我明知这样下去肯定出问题,竟舍不得伸一根手指将他躯离。
或者我本来便毒根深种,现在只是注了一管大的而已。
「Albert……」我隐约听见他低语,他只缓了一缓,又往我齿缝间攻城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