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你这么高兴,我也很开心。文秀,准备好了吗?”
“如果是指牛车,已为您备妥。”
“请慢走,实亲大人。”目送实亲离开母屋,狭雾深深地向他点头致礼。
毫不隐藏喜悦的狭雾再回到自房后,却看见常盘一脸复杂地看着狭雾方才收到的深蓝色狩衣。
“怎么了吗,常盘?”
“——狭雾公主想扮回男人的模样吗?”
“嗯!”
听见狭雾毫不犹豫地回答,“请您先听我说。”常盘用严厉的表情对狭雾开口:“平常的狭雾公主一向是谨慎自重的,常盘也明白有些事必须要实时判断与决定。但是,这可是关系到狭雾公主将来的重大决定,不能因一时的冲动而错下决定呀。”
听见常盘一反常态的严厉语气,狭雾定定地看着她说:“我……想以男子的身份而活。”
“这要是让左大臣大人知道,可该怎么办?人的嘴不是永远封得住的,被知道只是迟早的问题。”
狭雾的性别,是父亲正光与兄长光则拼命想隐藏的事,而今这番努力就要白费。
狭雾明白,常盘所指的便是此事。
“可是,实亲大人也说再做假发就好了。如果有必要,再作回女子的装扮就好了。”“如果是这么简单的事,左大臣大人应该早就让您回复男儿身了。”
“……”常盘所言,十分有理。
但是,狭雾已经受够伪装性别而活的日子了。再说,狭雾的身体持续成长,来到这个家后,连身高也持续伸高。
有一天,自己的声音肯定也会变得像兄长那样低沉吧。
“此外,这么说虽然不妥,但这个……会不会是实亲大人的计谋呢?”
“计谋?”这番不似常盘的发言,让狭雾听了一愣。
“如果您舍弃女性的姿态,便再也回不去了。先不提改变服装,您打算剪去这头秀发对吧?因为一时的冲动剪短,再留到这般长可需要好一段时日呢。”
但是,自己再也不想扮成女性了……
就算不明白实亲的真意,但他既然是与自己结婚的对象,应该不会宣扬这件事才是。这么做的话,对实亲也没有好处,反而要是让人知道他娶的是男人,只会遭人耻笑吧。
假如这是实亲包裹着糖衣的恶意,那确实是最简单又具效果的恶意。
他让狭雾尝到以原本性别生活的喜悦,再狠狠打击他。如果有天他与自己离缘了,狭雾将必须以公主的身份度过余生。
一旦尝过甘露的滋味,狭雾将终生带着无法忘怀的苦闷。
又或者是实亲对狭雾厌腻了,想找个可以离缘的理由,才特地叫狭雾换上男装的。“不管怎样,做这件衣服的人一定是哪家的公主吧。说不定是东云宫的二公主呢!”
突然听见实亲爱人之一的才媛之名,狭雾内心动摇。
“这是为了要给我惊喜吧,所以才无法委托常盘来做。”
“可是让别的女人来做狭雾公主的直衣,这实在……”
狭雾明白到昨天为止收到的布帛,大概都是实亲的爱人们染的。但是,一直以来常盘对这些布也没什么特别反应,却只有今天特别厌恶的模样,让狭雾突然觉得奇怪。
“这只是小事,别在意这么多。”
沉着回答的狭雾,让常盘只好放弃似的叹了口气。
“明白了。既然狭雾公主都这么说了,常盘也不会再制止您。”
否定自己以往的人生,狭雾想要重新来过。
选择以男儿身而活的狭雾,其实心底还是有几分犹豫和踌躇。
但是凌驾这些之上的,是对全新人生的梦想和希望。
“——谢谢你,常盘。我的心意……已经决定了!”
接着狭雾又低声喃道:“而且父亲已经舍弃我了吧……”
从没写信关怀过嫁出去的公主,对于父亲这份冷淡,狭雾心中总是暗自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