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管可能性高低,实亲都不愿相信这件事。
“与我结婚,可是公主自己的愿望呢。”实亲强作冷静,并重新注酒到朝家的杯里。
“嗯嗯……这样呀。”朝家若有所思地将酒杯放至唇边,一饮而尽。
“这么说,想必是做足相当的觉悟,才决定嫁给你的吧。”
“觉悟?”
“人称董一衣君的你,传闻中可是连鬼神都能迷惑的贵公子。这么不能捉摸的男人竟然说要将妻子接回家中,也难怪公主会害怕了。”
“要是看得到鬼神,我倒也想瞧瞧!”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的实亲,靠着高栏,仰首眺望藏于云间的明月。
“怎么了,实亲?看样子你真是相当烦恼呢,真没想到,会看见你因为女人的心意而忧喜不定的模样。”
“那个公主……是特别的。”
如果是普通的女性,实亲一定能熟练地摸清对方的想法。要让对方为自己争风吃醋也是轻而易举。
究竟嫁到自己家的狭雾,是抱了怎样的觉悟呢?
不,这点事,不消问便能得知,这不才是所谓夫妻吗?
每次只要送了布帛,便会收到狭雾写来“很高兴收到礼物”的信。每次跟他说可以过来看看实亲,但如果没特别叫就不会主动过来。或者该说,要是实亲不亲自去找他,根本就见不到人。
“特别……吗?会让你这么着迷的,或许意外地是个普通的公主。”
“普通?”
“是呀,美丽却不知世事,最近也快到贺茂祭的时候了,要不要趁机带公主出来见见世面?”
朝家这番话,仿佛一语点醒梦中人。
明明是男儿身,却没过过正常的日子的狭雾,或许会希望过着普通的生活。
对狭雾而言的“普通”,并不是公主的生活,应该是选择原本少年该有的生活吧。
这么一提,才想到在托文秀送礼时,文秀曾告诉自己,狭雾用复杂的表情看着实亲的狩衣。
当时,文秀说:“公主似乎连大人的衣服都相当真爱呢!”还不断说实亲真是幸福,亏了实亲一番。
如果想成,狭雾只是想要狩衣,才会露出那种毫无防备的神情,一切就说的通了。
而且每当实亲将狭雾唤作“公主”时,他总会露出欲言又止的眼神。
看见狭雾那含着悲伤的双眸,实亲总是忍不住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狭雾是曾几何时,懂得表现悲伤的呢?
初次见面的时候,他明明还是个不懂男女之事,纯洁无暇的美丽人偶。
在狭雾本身没有任何期望的情况下,实亲也不打算为他做好选择。但是想想,被娶来当妻子的狭雾,怎么敢主张自己的期望呢。
明知如此,实亲还是强求他以公主的身份生活下去。
罪恶感和自我厌恶,在实亲的心中徘徊不去。自己所做的事,与左大臣和皇帝有何不同呢!
虽然现在就想尽早回家见到狭雾,但这么晚的时候恐怕只会惊醒他吧。
“只要有心,也是做得到的嘛……”喃喃自语的实亲,脸上浮出一抹笑容,随即将视线垂下。
“嗯?你说什么?”
“没事。不过是觉得你的忠告偶尔也能派上用场嘛!”
“这是当然的!我可不是个书呆子呀!”
“你难道不会有想谈恋爱的时候吗?不管是哪家的公主,如果你有心上人的话,我一定会帮你的。”
“别,别开玩笑了!”
听到实亲捉弄的玩笑后,朝家红着脸,呛了一下。